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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存在兩種可能,一種是教唆自殺,另外一種是協同自殺。」周覲川特有的冷冽聲線在暖氣燻蒸的房間裡迴響,「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這種行為都已經構成了刑事犯罪。」
「我們重新檢查了受害人的手機,在一個app上發現了她在案發前一天晚上預訂鮮花和香檳的記錄,約定的送達時間是七日晚20點,一個決意自殺的人為什麼會為自己預定這些東西?退一步講就算是她真的有自殺的意願,鮮花和香檳,這是兩種代表儀式感的東西,一個生活中充滿了儀式感、非常在意外表的女性藝人,她即使自殺也應該是選擇在家裡更加合理,而不是在一個廢棄工廠改成的塵土飛揚的停車場。」
周覲川稍微停頓,手指按在桌沿上,轉動椅子面向眾人。
「預定的鮮花和香檳,剛巧停在監控死角的車,車內找不到第二個人留下的痕跡,也沒有留下任何遺言,以及昨天下午奚顧提供的證詞——種種跡象都指向,這個案件是有預謀的教唆自殺的可能性更大。」
滿室安靜。
「教唆自殺」,眾人各自揣摩著這幾個字裡的深意。
勸說、命令、利誘、脅迫,無論是哪一種情況,眼睜睜看著一個人一粒一粒吃下安眠藥,逐漸意識渙散、癱軟、不省人事……那場景都足夠令人心生寒意。
——「昨天晚上我們這邊透過監控影片還原了受害人當天的行動路徑。」
發言的是視偵的同事郝利,比紀斐大不上幾歲,才調來局裡兩年的高材生,身上的書卷氣很重,人也清瘦得彷彿隨時能羽化登仙,跟他直白的名字一點也不相稱。
他頂著一對熊貓眼坐在周覲川對面,手邊一杯咖啡續命,一看就是剛剛熬夜奮戰過。
「受害人當天下午獨自從家裡出來,經由長鄴路到達停車場,緊接著去了旁邊沅茂廣場的一傢俬人美容院,約一個小時後回到了停車場。」
「沅茂廣場——」付朗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扭頭問身旁的人,「我記得那邊新開的,停車很方便?」
紀斐點點頭,補充:「沅茂廣場現在還沒招商完,底下商鋪一半都空著,那裡的地下停車場有三層,人又很少,完全沒有理由把車停到外面。」
「也就是說,」付朗手掌輕叩桌面,「嫌疑人極有可能與受害人認識,甚至他們在案發當天有約在先?」
周覲川盯著螢幕,像是能看出什麼來似的,半天沒有說話。
郝利推了推眼鏡,疲憊的一張臉裡帶著難色:「這個停車場監控非常不完善,多處盲區,而且周圍交通流量特別大且嘈雜。從受害人上車到接到報警後三個小時內,我們逐一排查了這段時間離開停車場的車輛與人,但收效甚微。」
付朗略微思索,說:「按照先前秦枳助理的說法,她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心神不安,情緒也很差,異常焦慮暴躁,本來很有事業心的一個人甚至連續推掉了兩部戲。」
「假設,受害人先是與這個人約見,然後顯然她是以為自己能在見面後回家享用鮮花香檳——這兩件事之間是否可能有某種關聯?」
周覲川雙手交疊在身前,緊繃的下頜線顯得他的面色有點陰沉。
眼前多重的線索雜亂地指向一個方向,卻又沒有任何一條可以讓他們順利地追查下去。
他本來以為奚顧會是這個案子的突破,但昨日的接觸之後這條線也陷入停局。奚顧的回答增添了案件為謀殺的合理性,雖然她的態度淡定得可疑,但倘若她真的參與其中,在她被通知過來時就該知道警察已經發現了疑點,反倒應該把他們的調查方向重新往自殺上引導。再者,假如她是從犯,更不該在秦枳沒有死亡的情況下如此漠不關心她現在的狀況。
可那場如此巧合的車禍,真的只是純粹的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