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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太子案前!”
胡越林晗首,跟在他身後往內院行去,“正愁那王奇沒有明案落在大公子手裡,他的手下就剛好做出這麼件事兒來……此次大公子把這事兒與先前青州大營月頭銀之事一併呈奏上去,狠狠參劾王奇一番,論他三番兩次以皇上之名行欺民之事、攬皇上體恤將士之心為己功,縱是後者沒有真憑實據,也定會將皇上惹得龍顏大怒,到時太子殿下在側旁敲,朝中那些老臣們便是想要保他王奇,怕是也沒法兒保得住。”
沈知書步子輕快,鬢髮微散,長眸閃亮,腦中閃過嚴馥之最後那頗有深意的笑容,不禁揚唇,低聲道:“當是天助我也。”
章三十四 鋒芒(上)
“咣噹”一聲,本已落了鎖的翰林院大門又被人打了開來。
兩盞宮燈一閃而過,光影搖曳。
男子大步邁了進去。
袍下前裰被寒風吹得翻飛揚起,灰表黃裡,混映著沿縫盤旋而上的五爪龍跡,在這蒼暝夜色中猶為懾人。
身後素月清輝輕拍院牆,那微黯的硃色上似是蒙了層紗,朦朧縹緲如在夢中。
他走著,腦後玉簪白亮凝光,倒襯著他那一張臉黑峻得緊。
眉頭微沉,一雙異色眸子冰樣寒冽,抿緊的薄唇似是險刃一般鋒利迫人。
身旁掌燈的黃衣舍人步子躡淺,一副惶恐的神色,顯是知道他心情不豫,生怕哪裡做得不好而觸怒了他。
院內積雪白痕滿布磚道,他每一步都走得穩而重,靴下灰雪發出刺耳的咯吱聲,引得裡面廳內的人聽見了動靜,慌忙迎了出來。
“殿下。”
方懷一斂袖,躬身行禮。
他不語,目光淡漠地擦過方懷的肩側,一路望進朱門半開的制詔廳中,然後直直邁步上階,進了廳中。
一室忙碌的人紛紛住了手,表案黃宣,冷墨暖燭,襥冠玉帶各色魚袋接連入目,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孟廷輝站在最裡面,眼睫輕掀,看清了他的臉色,然後便垂了頭。
怕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料到他晚上會來。
可當真看見滿面怒容的他,卻沒人再敢任意專行,俱都站定了,等他開口吩咐。
他就只是立在門口,一個個將屋中眾人看過去,極緩,可目光卻狠烈,讓人招架不住。
所有人都低眼,只有她反而抬起頭,逆著他的目光迎上去。
她讀得懂他的眼神,更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動怒。
……
十日前,沈知書自青州簽發上京的一道奏摺讓朝中上下大起狂瀾,那道摺子連參青州通判王奇三大罪,句句如刀、字字見血,尤以青州大營月頭銀一事及其以皇上之名行豪取漁民之舉為重,令滿朝文武又驚又懼,更使得皇上龍顏大怒。
遂令中書門下二省重臣及御史臺群吏議事,本欲將其革職查辦,卻因以古欽為首的東班老臣們勸阻,以沈知書未得月頭銀一事之確鑿證據而緩圖之,終以詔王奇歸京、暫授太僕寺主事一職、留待細查而告結。
朝中東西兩班舊臣多年來不穆已久,而沈知書作為西班老臣之首沈無塵的長子,此一封彈章更是讓兩面多年來對峙的情形愈發緊張起來。再加上太子與沈知書私交甚好,朝中幾乎人人都以為此事是經太子授意而為,且又是特意針對東班舊臣們的手段。
私底下雖竊竊傳謠,可沒人敢在朝中當眾言之,只當此風波將告一段落,而待王奇歸京、御史臺細察後再做論斷。
誰曾想事情卻遠沒這麼簡單地就結束。
一日前,翰林院奉命鎖院擬詔,詔諭暫革王奇青州通判一職、轉遷太僕寺主事,此詔本當以嚴辭苛訓之語氣而制,卻不料當夜擬詔之人措辭婉轉圓滑,竟是隻字不提王奇革職轉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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