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認親(第3/4 頁)
羅敷學著她的樣子回禮,心中閃念,以顏美的相貌,周氏……還真是有點委屈了。
曾高沒有介紹家屬,嘟囔一句:“主公尚未尋到,我不讓家事拖累人。”
言外之意,還是擠兌顏美。
鬨笑聲中,滿廳人眾一個個上來相見:“夫人!我是督管糧庫的,以往主公年年誇讚我辦事得力!”
“我全家都是主公從亂軍中救出來的!夫人務必勸主公早早歸來啊,嗚嗚……”
“我等都是主公門生!師母受我等一拜!”
“我們是主公家僕,夫人有何需要,儘管吩咐……”
“小夫人,看我後腦勺的疤!我十年前替主公擋過一棍子!我、輩分上算主公的遠房族叔……”
“當年小人是低賤囚徒,是主公將我拉出泥潭,讓我重新做人!小人天天遙拜主公,祝他老人家安康。夫人,你替主公受我一拜吧!”
……
手足無措的小家民女被許多人圍在當中,幾乎要被熱情與愛戴淹沒灌頂。
這些人都對她的那位便宜“夫君”感恩戴德,有人說著說著就痛哭流涕,簡直把她這個“秦夫人”當成了主公的替身。泣涕之聲不絕於耳,羅敷居然被他們惹得有些眼眶發酸。
不,不僅是熱情和愛戴,似乎還有三分的……畏懼。有些人躲在後面,只是參拜而不出聲。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敬畏,不像是在注視一個十七歲的少女。
她平白多了許多後輩和下屬,聽著耳邊嗡嗡的人聲,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
彷彿自己靈魂出竅,在遠遠的看一場排好了的戲。
最後還是譙平維持了秩序:“大家退後,別驚擾了主母……”
譙平年紀輕輕,面相俊美得近乎纖弱,但說出的話卻是一言九鼎。他話音剛落,嘈雜的人聲頃刻間靜了下來。就連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也立刻躬身遵命。廳內空留餘音繞樑。
只有羅敷欲哭無淚。這人比她還大上幾歲,每叫一句主母,她心裡跟著一哆嗦,覺得自己折壽一個月。
譙平忽然看向門口,慢慢問:“十九郎,你為何不來拜見?”
那個隨隨便便倚在門框上的少年,正是當日目擊羅敷與方瓊一番口舌之戰的“牧童”。當日在桑林中,她信口胡謅了一個“夫君”,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恰好被此人聽了個清晰。
羅敷現在十分確定,就是他最先張冠李戴,把自己認成了主公夫人,通報整個白水營,挑起了這好一場鬧劇。
原來他叫十九郎。長得不錯心思太黑。羅敷心裡偷偷咒他出門摔跟頭。
十九郎沒跟著大夥哭天抹淚,反而依舊笑嘻嘻的,露出一對酒窩——那酒窩的位置十分別出心裁,不似尋常人生在腮間,反而是唇邊兩個小月牙,月牙下面跟著一對小淺渦,好像水面投石,擴散出一圈圈漣漪。
任何一張浩然正氣的臉,配上這麼一對特立獨行的渦,都能增添三分玩世不恭的氣色。
果然,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子正兄,這位秦夫人正當青春年少,你真要讓我管她叫阿母?”
不等譙平勸說,羅敷已經快哭了,差點朝十九郎跪下來。
“不不,別、不用……別叫阿母……當不起……”
被手下人叫“主母”“夫人”也就罷了,她實在不打算當場認兒子!
這兒子還跟她一邊大!
十九郎笑看她花容慘淡,信步走上前來,正色道:“你的夫君,是我阿父。但我自有生母,也不便改口另稱。這位……秦氏阿姑,請受我一禮。”
說畢,撩起袍子,屈膝一跪,朝她參拜為禮。
肅。跪。叩。
羅敷覺得徹底站不住。卻沒倒。周氏在旁邊攙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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