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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眼神滿含警告的意味,不敢再笑了,偷偷放下銀匙,假作認真看戲。
臺上只一會兒又熱鬧起來——一冷場反而顯得難堪——梳洗完畢的嫻皇貴妃重新勻了脂粉,倒覺比之前更為嬌豔,只是畢竟笑容勉強了很多,乾隆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別生氣了,回頭朕為你出氣。”嫻皇貴妃輕聲回道:“小孩子不懂事,也不值當什麼。皇上不必責怪。”乾隆輕輕搖了搖頭,緊了緊手,嫻貴妃倒覺得心頭一暖。
筵席、看戲結束,各人行禮告退,按例今日乾隆應陪伴嫻皇貴妃,可惜嫻貴妃今日不巧遇紅,乾隆也沒有另擇他人,叫了“去”。回到涵元殿寢宮,乾隆道:“叫五公主過來。”又道:“把上次備辦的紫檀木戒尺拿一把過來。”
冰兒進了閣子裡,還是神采飛揚的樣子,見乾隆沉沉如夜色的臉,臉上的笑意不由收了,惴惴然下跪請安。乾隆道:“先跪這裡的腳踏上,好好想明白再回話!”
冰兒嘟著嘴道:“不就是開個玩笑麼?嫻主子就要正位中宮的人,這點子肚量都沒有麼?”話音未落,乾隆怒喝道:“放屁!她應當有肚量,你就合該耍弄麼?你以為這裡是鄉野市井,任你胡作非為麼?!跪過去!!”紫檀木的板子一尺半長,三指寬,一指厚,在炕桌邊上重重敲了一下,聲如悶雷,炕桌的漆都給敲飛了一塊,冰兒心“怦”一記猛跳,再不敢放肆,老老實實挪過去跪在了鏤花木腳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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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貴妃回到自己宮中,終是忍不住發脾氣道:“我處處忍讓她,她不過仗著自己是先皇后的女兒,有皇上的一些寵愛,還當真無法無天了麼!”
韓嬤嬤道:“主子,上回萬歲爺不就說了麼,仁厚是仁厚,該殺伐果決的地方還是不應當心軟。五公主那脾性,就是低賤頑劣的,主子讓一讓她,她反而蹬鼻子上臉。今日鬧的這一出,實實是挑釁無疑。主子再過寬容,知道的說主子仁厚,不知道的還以為主子膽兒小怕事,連個公主都畏懼著。這將來後宮裡、內務府裡多少事,那起子小人多少疲懶、多少不知是非的難聽話,主子你還一一受氣麼?別說今日事小,將來遇上該有大決斷的事情,也遭逢這樣一趟,皇上未必覺著主子是仁厚,不定覺著主子老實無用呢!”說完跪了下來,泣道:“奴才今日說得過了,全憑主子打罵責罰,只是奴才一片心都在主子身上,還懇請主子詳察!”
嫻貴妃嘆口氣道:“你是我身邊的老人兒了,說句不當的,就跟我的親孃似的——我自己親孃歿得早,我不倚著你教諭還倚著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本來我就不喜歡這個丫頭,再讓她踩到我的頭上,我也不配當這個皇貴妃了!”
第二日大早,嫻皇貴妃那裡就聽說五公主捱了揍,嫻貴妃問道:“沒聽見說皇上晚上回去傳杖?”
回話的小太監道:“是沒傳杖,只叫進去半日,著人架著肩膀扶出來的。”
嫻貴妃乜了韓嬤嬤一眼:“皇上下得了重手麼?”
小太監賠笑道:“畢竟是公主,做張做智的要喬喬樣子。連御醫都沒傳,只叫在御藥房拿了幾味藥,想是沒有大礙的。”
嫻貴妃揮退小太監,對韓嬤嬤冷笑道:“我們這位公主,雖說也是十四歲的大姑娘了,然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越來越淘氣生事。上回還聽說雨地裡寬赦了一個偷東西的小太監做了身邊人;後來又是在山腰子裡亂躥,還捉了一條好大的花蛇四處顯擺,叫皇上怒斥了一頓;昨兒還惹到我頭上來了!再沒個教訓,只怕紫禁城的琉璃瓦她要掀翻了!輕飄飄打兩下,也未必治得了她的皮癢!老話說當面教子,背後勸妻,皇上還是捨不得她沒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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