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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這也是個讀書人,而且考中進士就可以做官,奕霄不由又好好打量打量了他,謙恭問道:“如此是學生失禮於前輩了!冒昧求教,先生如何稱呼?”
“錢灃。號南園。”那個叫錢灃的人盯了奕霄一會兒,見他沒有明顯的反應,顯然並不知道自己是誰,既覺得有趣,又覺得此少年誠樸,便與他攀談起來。聊得頗為入港,奕霄覺得面前這個中年人亦是極有見地的人,雖然不好意思問他是否在朝,但心裡已經把他當做了忘年之友。突然,耳邊響起了旁邊一桌頗為粗魯的談話:“你說起來是梨園班子裡行走的,居然不知道咱們的巡撫國大人?真真是見識淺陋了!”
奕霄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了過去——梨園班子和巡撫大人有什麼相干?莫不是巡撫喜歡聽戲?那也正常得很。
錢灃對他做了個“稍安毋躁”的手勢,示意繼續往下聽。果然那邊又說道:“嘖嘖!咱們的巡撫大人,原是旗下大爺,少年得志,如今也不過三十多歲,已經做到了封疆大吏!他那個相貌,俊美得很,不光愛聽戲,還常常親自粉墨登場,在衙署全套班子做《長生殿》,自己扮演楊妃,讓於布政使演明皇。可惜我們小民無緣得見啊!”
這行徑可有些荒唐了。奕霄眼睛都睜圓了,見那錢灃仍是一臉淡笑,但是聽得很認真的樣子。那一桌口沫橫飛,豔羨萬分地講巡撫與布政使演戲的奇緣,終於講累了結帳離開。奕霄才發現自己面前的一壺茶,已經泡了四五水,泡得一點味道都沒有了。那錢灃微微嘆了一聲,說道:“若只是演戲,雖說是玩物喪志,倒也無傷大體,只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對奕霄拱拱手道:“小兄弟,今日相見甚歡,萍水相逢亦是緣分。再見了!”
奕霄也拱手為禮,拜別了這個在茶館有一面之緣的錢灃。
下午,奕霄去書肆挑書,路過巡撫衙門時見整條街尤為熱鬧。不過街口有一群差役看守,只能遠遠地在人群裡看熱鬧,人群裡有懂內_幕地說:“是欽差大人!要面見巡撫呢!”又有人手搭涼棚看了半天,好奇地問:“誒,你說,那三個欽差有兩個藍頂子,有一個水晶頂子,咱們的巡撫倒是紅頂子,怎麼反過來給他們磕頭?”
懂行的那個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欽差職位不高,卻是代皇上視察問事。紅頂子的見皇上要不要跪叩?這就是在給皇上請安呢!”
果不其然,巡撫那裡的禮節行完,接著就是三位欽差行隨常的庭參,因為級別差距並不很大,不過是拱手而已。懂行的那個又搖頭道:“這三位架子大。於布政使恰恰相反。於布政使每見巡撫必然長跪答話,那媚答答的架子,見過的人都撇嘴,說得不好聽些,就叫做‘沒有官體’!”他話音剛落,發現不少差役朝這個方向而來,趕緊噤聲。
好在這些差役並不是來聽他們談話的,只是開出道來讓幾位當官的行走,鞭子揮得雖響,並不碰到人群,而人群也自動地讓開一條道,那個人又開始顯擺:“你們看,朝這個方向,又是步行,八成是去藩庫,離得不遠,大約有好戲看呢!”奕霄聽這個人說了一串,好奇心確實被吊上來了,伸著脖子看去,見巡撫一手向外攤,恭恭敬敬請三位欽差先行,自己跟在後頭,臉上帶笑,但態度還是稍有倨傲。
奕霄仔細一看這越來越近的幾個人,猛然發現其間那個水晶頂子的,不正是早間與自己偶遇的錢灃?!再仔細看,錢灃前頭兩個人,一個臉色黧黑,背略佝僂,一個年輕英俊,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錢灃後頭的是巡撫和衙署的下屬,巡撫國泰,果然俊美婉妙如美婦一般,臉上猶帶粉墨殘妝,大約是正在與僚屬演戲縱樂,聽聞欽差突至,倉皇卸妝卻沒有卸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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