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第1/3 頁)
今天是這周難得的好天氣, 將近下午六點陽光也燦爛得刺眼。儲物格里手機從發出那條朋友圈起就震動不休,嗡嗡聲一秒沒停過。謝逢周被透過車前玻璃落進來的光線晃得視線發昏,微微放低座椅人往後靠, 這才把旁邊的手機撈過來。微信簡訊和電話都是爆炸的一堆紅點未讀, 他敷衍潦草地往下滑,最後停在其中某串號碼上,隨手撥回去。對面一秒接通。“可算接電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逃離服務區了。”曲晟習慣性懟兩句,問, “什麼時候把人帶來?老秦特地跟醫院請假,就差你倆了。”謝逢周抬腕看眼時間:“半小時吧。”頓了一下, 道, “她下次。”“怎麼又下次了?”曲晟在那邊瞎猜, “岑妹妹不好意思來啊?”岑稚五分鐘前下車說去買個東西,到現在也沒回來。謝逢週一隻手肘抵在車窗沿, 目光順著街道上一溜店鋪往前掃,漫不經心道:“工作忙。”聽筒裡沉默半天。噗嗤笑出聲。“你魅力不夠啊,謝週週。”曲晟幸災樂禍, “人家妹妹跟你在一起只想忙工作, 你這得多沒競爭力。”“……”被嘲諷的人難得沒開腔。謝逢周往後靠在駕駛座上, 閉著眼睛頗有點閉目養神的意思,脖頸喉結突兀明顯,紅痕正好印在那兒。看著又渣又混。問出的話卻莫名帶分乖。“我是不是有點黏人?”也就乖這一秒。沒等曲晟回答,謝逢周睜開眼, 不太耐心地提前截斷:“算了, 你一個沒結過婚的,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掛了。”啪。說掛就掛。曲晟:???所以打這通電話就是為了羞辱他?這他媽什麼品種的狗啊!謝大少爺毫無愧疚感, 退出通話頁面後掃了眼時間,過去七分鐘了。怎麼還沒回來。他把手機扔回儲物格,從兜裡摸出顆薄荷糖剝開,餘光瞥見不遠處靠邊停下輛車,車牌號在陽光下隱約可辨。剝糖的動作頓住,他眯起眼。–岑稚推開玻璃門出來,手中拎著兩個紙袋,抬頭想找那臺黑色保時捷,眼睛環繞半圈,腳步停在原地。那人隨手關上車門,抬腿邁上菱格地磚鋪就的路面,朝她走過來。也不說話,沒什麼表情地看她。岑稚主動抬起手:“哥哥。”程凇對這個稱呼置若罔聞,視線不動聲色掠過她空蕩蕩的無名指。淡聲問:“結婚了?”他的眼神很平靜,又像深不見底的古井,琥珀色瞳仁定定盯著她。岑稚知道他是看過那條朋友圈,過來找的她,於是坦然地嗯了一聲。剛應完,肩膀被人用手鬆松固住,往後帶進一個氣息乾淨的懷裡。她仰頭。看見男人線條鋒利流暢的下頜骨。“買什麼買了那麼久?”謝逢周話是問岑稚,眼睛卻不躲不避地看向程凇,神色散漫,語氣也松和柔軟。程凇漠然地回視過去。兩人都沒有露出鋒利的一面,空氣卻凝固似的微微滯堵起來。針尖對麥芒地緊繃。岑稚完全沒發現,她的注意力還在謝逢周問她的那句話上。聞言將右手的棕色紙袋單獨拎開,從袋裡拿出什麼,遞給謝逢周。一枝開得正好的紅玫瑰。翠綠葉片還沾著新鮮水珠。“……儀式感。”見身後這人垂下眼,視線一動不動地定格在玫瑰上,也不去接。岑稚把花又往他跟前送了送,有點不太好意思地小聲說,“雖然只有十塊錢。”雖然我現在挺窮的。兜裡只有十塊錢。但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也可以給你。謝逢周沒說話。好一會兒,他鬆開攬住岑稚的那隻手,輕輕摸了下鼻尖。耳根被橙黃陽光映得薄紅。他將花接下來,嗯了聲,可能是聲音有點啞,清清嗓子,又嗯一下。“謝了。”“不客氣。”岑稚回完,轉頭看向程凇,見他目光撇向別處,沒看自己,表情也寡淡,不知道在想什麼。“哥。”岑稚主動開口,“我還要回報社,先走了?”程凇把眼睛移向她,沒出聲。安靜瞧她片刻,他轉身先離開。那道高高瘦瘦的背影在陽光底下晃過,開門上車,很快不見。岑稚視線無意識地跟著賓利往前,頭頂落下個不鹹不淡的聲音。“買花就買一枝。”謝逢周捏著花梗,在指尖轉了圈,挑起一邊眉梢,“花店老闆沒嫌你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