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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以溫柔哄勸孩子吃糖一樣的語氣與雅楠說話，這獵物的靈魂早已被慾望浸透了醜惡的油汙，顏色再深一些或是再淺一些也早已無關緊要；畢竟以他們此刻的境地來說，雅楠的確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只是他的慾望卻似乎並不是一座城市的守護就可以滿足的程度了

從自身角度來看, 雅楠的確是個相當聰慧乖巧的學生。

莉莉安心想。

從一腔熱血被世俗的規則所束縛之後, 他在這沼澤之中愈行愈遠，卻始終在惡魔的蠱惑之下堅持著他那份早已從根源處扭曲的正義和神一樣的悲憫‐‐啊, 正如降下洪水的上帝一樣毫無來由的詭譎傲慢。

只要刀鋒未曾落在自己頭頂，只要他們自我內心深處的屏障未曾被打碎, 那麼殺死一切毀滅一切的英雄仍然是英雄，親眼瞧見他腳下白骨累累也無所謂，站在英雄面前的是被正義和自我滿足感矇蔽的信徒們，其中甚至包括了英雄自己。

瞧啊，他現在甚至將刀鋒對準了自己這個昔日的施與者和守護者了。

惡魔環視周遭一群以惡毒目光注視著自己的人類，最後瞧著雅楠的目光仍是愛憐的溫柔。

&ldo;你要來殺我了。&rdo;

她語調柔柔，無限歡欣。

雅楠將她推上懸崖的邊緣，率領著一整個城鎮的信徒圍觀惡魔的墜落，雅楠要的只是一件事‐‐要她承認這萬眾矚目之下的死亡。

崖邊淒冷海風吹拂她墨色裙擺，她抬手撫著自己沒有心跳的胸口，感受著極度的興奮和歡喜充斥胸腔，那種過度的滿足感讓莉莉安的舌尖隱隱嘗到了最終勝利果實的滿足。

&ldo;殺了惡魔！&rdo;

人群熙攘狂叫。

&ldo;殺了惡魔！&rdo;

他們振臂高呼，比過往每一次都要深刻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雅楠站在最前方，與莉莉安四目相對。

&ldo;殺了邪惡，你便是正義？&rdo;

惡魔微笑反問，她似乎瞧不見那如盤旋在整條山崖路上的綿延燃燒的火紅，只是專注無比的看著雅楠的眼睛。

‐‐站在這裡的也許不僅是莉莉安，也是楚其姝，是曾經的亞莉珊德拉。

她撇下嘴角，眼角淚光盈盈，白百合般楚楚動人的美麗。

&ldo;你要殺了我嗎？&rdo;

雅楠的目光在瞬間茫然了，又在下一個眨眼的瞬間恢復了他的堅定。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眼眶通紅，他們群情激奮熱血澎湃，毫不客氣的將自己一生之中有過的、沒有過的、想像過的，不敢想像的，那些深埋在記憶和陰影中的惡意扔擲在了惡魔的身上，並且理所當然的覺得，就是因為惡魔的蠱惑他們才會做下那些事情呀。

&ldo;……夢總是要醒的。&rdo;

他喃喃念著。

無論是沉浸在至高無上的英雄夢境之中的雅楠，

還是醉倒在幻想中白百合花叢中的那個雅楠。

這場漫長的夢終究該醒。

只要醒來就好了。

&ldo;可是……&rdo;

莉莉安眸色無奈，嘴角上揚。

&ldo;我沒有隻讓你一人&l;入夢&r;呀？&rdo;

她歪頭淺笑，愜意的、滿足的看著雅楠背後密密麻麻的人群。

&ldo;沒有人回應聲音的英雄不過是獨自一人演繹著滑稽戲的小丑而已，是最劣等的演員。&rdo;

惡魔凝望雅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