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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陳湯的簽押,再無他人。這是為了避免一旦有所不測,減少牽連。儘管張放沒有簽名,但無論是甘延壽,還是陳湯,對這位無爵位、無官身的少年都不敢存半點輕視。富平侯具有什麼樣的能量,他們很清楚,能把這位世子拉進來,絕對有益無害。本著這個想法,甘、陳二人在此事上非但沒避開張放,反而鉅細皆與他相商,一派三人同謀之象。
陶晟比較心細,知道少主身份的敏感性,擔心他年少不知輕重,被人利用,因而曾委婉提醒過張放。這還是陶晟不知三人所謀之事,否則多半要跪泣苦諫了。
論識人心,張放豈會不如陶晟?但在這件事上,他並不介意為甘延壽、陳湯二人當擋箭牌。甚至可以說,就算甘、陳二人不忍拖他下水,他自個也要跳進去,否則他又何必來烏壘城?
大丈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事關國家榮辱,什麼心機、得失、明哲保身之類的小算盤統統放一邊。但凡能出一份力,必迎而不避。
張放一腳一個坑,踩著厚厚的積雪,爬上一個斜坡,東望莽莽雪野,沉吟良久,還是問出一句:“事若不諧,陳君又當如何?”。
陳湯聲音低沉:“盡人事,聽天命。”
“是啊,天命難違……”張放側首望著陳湯的眼睛,“那麼,人力能否挽回。”
陳湯嘴唇呡成一條線,緩緩吐出六個字:“盡人事,聽天命。”
張放眯眼笑了,同樣的六個字,但再次重複後,內涵已截然不同。果然,這就是陳湯啊!
第九十六章 【陳湯的決斷(下)】
(感謝大盟、小胖、鐵錘s、同樂村落、紫皇融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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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風雪固然冷冽,卻終究擋不住塔里木的春天到來。戈壁的冰雪剛剛消融,都護甘延壽就開始履行職責,督促田卒在春種之前,先行訓練。
都護府的漢軍屬於屯田兵,類似後世農墾兵。忙時耕種,閒時操練,每年有夏操與冬操兩季例行操練。都護府也可以依據西域當前情況進行調整,增減訓練時間。不過,無論增減,都以不影響春耕秋收為前提。
糧食是都護府穩定的根本,而都護府又是西域的穩定根本,容不得半點差池。
甘延壽提前操練之舉,也是在為他們的計劃做準備……但是,一份從長安驛傳而至的批文,給他們迎頭澆了一盆冰水。
張放在接到陳湯邀請時,還當是尋常宴飲。等到地頭,步入陳湯的宅院,看到屋裡只有滿面沉鬱的陳湯一人,還有案几上那捲醒目的木簡,心下頓時明白幾分。
張放揮退近侍,自行除履,著襪而入,往右側案席一坐,先揭開案几前的甕蓋嗅了嗅,笑了:“醪糟啊,甚好,甚好。”隨即自取陶碗倒了一碗,也不多說,自飲自酌。
西域比較流行馬奶酒、酪漿與葡萄酒,前兩樣既酸且騷,張放是無論如何都喝不下,甚至大漢境內各種低度談酒他同樣不習慣。惟一還能勉強入口的,就只有帶點甜味的醪糟及果酒了。至於葡萄酒,即使在西域,也只有貴族才能偶爾喝到,都護府裡收藏也不多。張放嘗過,酸味太大,還有點澀,可能是發酵技術的原因,反正不合他口味。
陳湯也倒了一杯,向張放示意:“公子可願嚐嚐這個?”
“是什麼?”盛情難卻,張放接過呡了一口,眉頭一皺一揚,不動聲色遞還,“黃連酒?有性格。”
陳湯訝異不已,張放不但能喝出是黃連,而且並未吐出,而是從容嚥下,著實不簡單。而張放接下來的話更讓他吃驚。
“陳君此刻飲此酒,想必是因酒如心情之故吧?”
陳湯直直盯住張放一會,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嘆道:“公子當真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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