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1/5 頁)
於是,她不再想這個問題。
她開始想,下一個問題。
她回來以後,她發現母親很愛說話,她有很多的姐妹。
她向她們學習最新的毛衣的織法,向她們學習做菜的方法。
她身上這件藕荷色的毛衣,就是母親新織的。
姐妹倆,一人一件,是最流行的,叫做“搓衣板”的粗針。
她和姐姐的衣服,領口不一樣。
一是兩件衣服好區分,二是很符合她們不同的氣質。
母親好有心,母親好用心。
母親的審美,也突飛猛進地提高了,她們穿得跟西昌城裡的人,一模一樣。
就是比她高中同學,也並不差。
她教她的姐妹們看老黃曆,算命玩,唱革命歌,唱流行歌。
這就是父親所說的,母親去買個蟬殼泡酒,也能夠和別人,扯上半天。
母親也看最悲慘的電視劇,邊看邊掉眼淚。
但是看完眼淚也就掉完了,並不會往心裡去。
她也會用來教育她,但最多隻念一兩次,並不會像其他的母親那樣,一直念下去。
趙叔叔,江叔叔,唐叔叔,都是她透過她的姐妹們認識的。
她和那些她所說的官太太,有工作的大小姐,也很能擺,很招她們喜歡,她總是很善解人意的樣子。
她還和給父親治病的馮叔叔和阿姨,也成了朋友。
她總是讓她一個人帶著禮物,石榴或者自己養的土雞和兔子,去他們的家。
而自己卻很少去。
一是鍛鍊她,二是怕自己招人煩。
她覺得她的女兒,乖巧懂事,人人都喜歡。
她也不讓姐姐常去,說是妹妹以後要找工作,要出去走走。
姐姐頂替了父親,也沒話說。
兩個女兒,完全不一樣的養法。
母親,不是那麼簡單的。
她甚至異想天開地問她,去不去讀委培的大專。
她見冼銳的第一面,她告訴他說,她之所以讀職高,是因為她和她母親,都分不清楚普高和職高的區別。
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覺得這輩子,可能也就只見冼銳這一面,怎麼說都沒有關係。
在一個有錢人面前,說分不清楚,比說沒有錢,更好聽一點點。
在一個有錢人面前,說自己沒有錢,是有點可笑,和有點不恰當的。
現在想來,怎麼說都不恰當,人家是又有知識,又有錢。
而且人家覺得,有知識,比有錢,還更重要。
其實那時候,她們是能夠分清楚的。
雖然不像那些坐機關的人,分得那麼清楚。
但是她們還是知道,一個是可以念大學,有好工作,將來做幹部的。
一個是不可以念大學,只是有一個工作,將來做工人的。
只是家裡實在沒有那麼多錢供她上大學,所以放棄了。
再說三年以前,她很多家裡條件不錯的同學,父母也是極有頭腦的。
也並沒有判斷出,這世界變化這麼快。
他們覺得,先有工作,然後再往上爬,一樣可以。
或者是,工作以後再去上個在職的大學,還佔了單位的便宜。
在三年以前,職高還是很吃香的,幹部和工人的區別,也並沒有那麼大。
單位效率低,冗員又多,幹部不用操那麼多的苦心,工人也不用幹那麼多的髒活。
都很輕鬆。
而現在,單位開始減員增效。
幹部累,工人更累。
也不再支援,職工在職去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