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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隻卻時刻瞅著那面玲瓏的手鼓。
“學兄,看使君大人神情,此觥怕是要到你這裡了!”,抬頭向上一瞥,人群中的十五低頭小聲向朱竹清道。
“我自省得!”,隨意回了一句,朱竹清略整了整袍袖,開始準備起來,說來因家門關係,他與這位出身京兆大族的韋使君也曾好幾次見面,再者自忖風儀容貌,自己都是今日與會士子第一,這詩會開篇第一首,捨己取誰?
事情果然所料,那隻酒觥堪堪剛過十五身前,便聽手鼓輕擊之聲響起,看到容顏俊秀、白衣勝雪的朱竹清站起,韋使君微笑一頷首,看向他的目光中滿是欣賞與鼓勵。
老學正見使君大人第一個點起的是朱竹清,頓時一顆心放了下來,撫須而笑,說來這個生員不僅家世,便是容貌風儀式及才學也都屬上品,平時又能禮敬尊長、寬待同窗,是以在道學內極得好評,今歲拔解,若無意外,在老學正心中,此子已是必然中選,來日前途實不可限量,既有他第一個作詩,自然不擔心會有損道學聲譽。
不僅如此,便是那些生員們對富貴出身的朱竹清也大有好感,此時見他起身,眾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等他一展才學。
“呀!好個白衣俊俏小郎君!”,山亭之中,林霞身邊捧著琵琶的歌女“狐狸”,在朱竹清站起的那一刻,已是忍不住出言讚道。
“俊俏嘛!倒也不見得?不過有錢倒是一定的!”,看了身邊的花痴一眼,林霞剛說出這句話,便聽到朱竹清的清吟聲傳來道:
花開濃時人正愁,逢花卻欲替花羞。年來知音皆歸去,今日形單伴影遊。
這朱竹清也端的是好心機,此時所吟,隱隱便是應和適才使君大人所作,做為詩會正式開始的第一篇,這個馬屁著實拍的極見玲瓏巧思。
詩即吟畢,聽者喃喃唸誦的同時,也都將目光聚集到上首,似此等詩會,尊者不先開言,其他人斷不會搶上品評。
趺坐斜依,韋使君漫不經意的用手撥動著清亮的山泉,沉吟片刻後,才見他展顏一笑道:“有心了,此詩最妙處便在這一個‘濃’字,多日不見,竹清賢侄煉字功夫又有精進,不錯,著實不錯。”
使君大人既然開了口,而且稱呼的還是如此隨意,下邊一時和聲如潮,尤其是那十五,誇讚聲更是響亮。口中邊叫,他猶自斜眼挑釁的向唐離看去。
正是這一片叫好聲,使朱竹清的臉色好了許多,若有若無的瞥了最下首處的唐離一眼後,他才拱手為禮道:“多謝使君大人誇讚”。
唐離看到十五及朱竹清先後兩個眼神,也只是隨意一笑而已,他胸中所藏皆是名篇精華,若是單論鑑賞品味,適才那首和詩,其實遠遠算不得佳妙,只是他今日本無心與人別苗頭,是以也如其他士子般,撫掌讚了幾聲“好”字。
隨後酒觥再流,其間有罰酒的,自然也有作詩的。只是這些小生員雖然漸知使君大人好疏淡韻致之作,並也努力的向這一方向靠攏,但他們作出的詩,雖然大多規矩平穩,卻並沒有太多出奇之處,倒是那韋使君卻真個好風儀,一一品評,總能找出其中閃光處,加以鼓勵,只讓這些生員們激動的面紅耳赤,至此,唐離才真正明白,原來這等道學詩會,本就不是真正的文人雅集,不過是使君大藉此機會涵養文士罷了,說來,這也是他施政的一個方面。
時光漸逝,自第二十甌之後,但有作詩者,使君卻不令即口誦出,反是令自取書筆不署名以記之。
“棋亭畫壁!”,唐離正自琢磨著使君大人的意圖,忽聽一聲花鼓響起,眾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卻原來,那隻薄胎酒觥正在他身前的溪流中滴溜溜打著轉兒。
感受到山亭中一道灼熱的目光,唐離向她微微一笑後,自接過侍女手中紙筆,錄詩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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