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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錯愕,他卻很是豪爽地將碗中酒一口氣悶了下去。他大聲道:「溫連永,你不喝嗎?」
我覺著他話裡有話,卻也只默不做聲地拿過碗,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我輕咳了咳,隨後道:「自前陣子大病過後,我便不怎麼能喝了。不用喝多少便醉了,我明早還有事,又何必在這裡借酒澆愁。」
孫正林大笑道:「你算了吧,今天不醉不歸,你要是倒了,我即便醉著也會拖你回去的!」
我似乎大致明白他一反常態的意圖,不醉不歸是嗎……是因為方才在路上,我說起那次酒醉的事麼?
他又想要證明什麼呢?我隱隱約約明白,卻又皺了眉。
我低頭小口小口地喝著酒,桌上的菜都已冷透,我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只覺得反胃。
成徽在一旁亦是慢慢飲著,孫正林倒當真是豪飲,且只自顧自喝,頗有想將自己灌醉的意思。
成徽也不去勸酒,抬頭看著夜空說:「明天是十六吧?」
我慢慢回:「我記不得日子,只覺得太慢。」胃裡熱熱的,周身也沒有先前那般冷。我又接著說道:「成徽,我想知道,你當時送我那把琴的用意。」
他沉默了片刻,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我也不知道。你就當作沒有這回事罷了。」
千方百計地扣下我的請辭書,卻又送我這把可以拒為朝廷賣命的琴,實在是超出我的理解範疇。
又或許,他根本沒有想我會去用到這把琴,又或許,這把琴並不是送給我……
但他又有什麼立場和理由替趙偱準備這條後路?何況趙偱亦根本不會去走旁人替他鋪好的路。
有時候太瞭解並非好事,一旦過了頭,諸多猜想均會被自己一一推翻,反倒毫無頭緒,獨自苦惱。
又不知過了多久,孫正林已然有些微醉,在一旁自顧自地說著胡話。
成徽在一旁道:「連永,可以將你的手給我麼?我想在離京前,再替你看一次手相。」
我遲疑了會兒,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搖了搖頭,微微苦笑道:「你這會兒即便說得再準我也記不住,我恐怕是喝大了……還是別看了。」
說罷我又喝了一口酒,對面的孫正林已安安靜靜趴在石桌上,完完全全醉倒了。
我有一句沒一句地與成徽聊著,月亮都移了位置。我伏在石桌上,最後看了一眼院中一株蒼翠的松柏,便閉了眼。
我從未玩過假醉的把戲。心中太過清醒,各種感覺反倒靈敏了起來。
夜風是真冷,身上一點點殘存的溫度逐漸散去,冷風颳過,便似周身泡在冰水中。萬籟止息,若不是太冷,我興許就要睡過去了。
過了許久,成徽輕聲道:「連永,醒一醒,這裡不能睡。」
我微微動了動,卻仍舊是閉著眼。其實醉在這歷歷月光下也未嘗不可,年歲越大,做事總要顧及太多,倒不如年少輕狂時,醉得顛三倒四,不知明日為何年。
陡然間,肩上多了條毯子。成徽似乎還在喝酒,杯盞碰到石桌時,發出細碎的聲響。
這聲響過後,便是寂靜無邊的黑夜。過了會兒,便有腳步聲漸近,察覺到有人扶我起來,我仍是閉著眼不出聲。
似是到了一處臥房,我聽到清細的交談聲,被人扶著躺下後,又有小丫頭在低聲說話。有人掖好了我的被角,關門聲響起來,周遭倏地安靜了下去。
然頃刻,我便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他在房中坐了許久,我即便緊閉著雙眼,那朦朦朧朧的光線還是穿透了單薄的眼皮,在眼前微微弱弱地亮著。亦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燭火倏地滅了,眼前一片漆黑。我聽到一絲動靜,便悄悄睜開了眼。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紙打進來,那一身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