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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娟(那時還不算親近)今天晚上有演出?”
“不,那偉大的樣板,顛來倒去,觀眾都看膩了。今天是全日政治學習,我頭疼,請了假。”
喝,於而龍暗笑,她也頭疼。“菱菱呢?”
“關在屋裡壁櫥裡衝膠捲呢!”
看起來,女朋友比他那啃不動的高能物理重要,大熱天,竟有工夫和耐性,鑽到壁櫥裡去衝膠捲,愛情的力量會使人不顧一切。
於而龍不禁想,像自己這樣不顧一切,簡直是破釜沉舟地跟那些痞子幹,也就是同那些支援痞子的傢伙們幹,究竟為了什麼?難道也是一種愛情的力量麼?
確實,他太愛這個在王爺墳沼澤地裡興建起來的宏偉的工廠了。
他記得,有一次大規模的協同作戰實習結束以後,在參與演習的各種兵器鑑定會上,一位他不熟悉的指揮員把發生事故的原因推諉到他們工廠的產品質量問題上,於而龍火冒三丈,蹦了起來。
一位元帥笑著止住了他:“冷靜點嘛!於而龍!”
“這攸關我們工廠的信譽!”
他當場和那位不認輸的指揮員對產品作了超負荷試驗,在那狹窄的座艙裡,翻來滾去,一直到整個機械的動力部分都燒紅了,警報顯示器發出危險訊號,於而龍看出那位沒有實戰經驗的指揮員,大汗淋漓,面如土色,好像馬上就會爆炸似的嚇得發抖,這時,以生命去愛自己工廠的於而龍才關了1。
是的,他是不能讓這個廠只生產打火機、生產檯燈、生產沙發腿才回來的。愛情,使得他毫不考慮後果,只要他在這個陣地一天,就決不後撤。
柳娟在輕曼多情地唱著:“你不愛我,我倒要愛你……”難道不是這樣麼?要不是有那麼多熱愛黨、熱愛國家的真正的布林什維克和志士仁人,這個有著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的偉大祖國不就該沉淪了麼?
《哈巴涅拉》的歌聲在屋裡迴盪,看來,跟於而龍一樣,並不真的頭疼。那位生產指揮組的負責人又在寫字檯前,攤開新到的外文期刊,翻到小狄作了記錄,認為他有必要一讀的地方,就著本《英漢大辭典》看起來。
有人在敲門。
他聽見了,便喊:“柳娟,看誰來啦?”
柳娟從那時起,就一點不見外地,把自己看做是這家成員了,儘管全家都不承認,尤其是那位畫家姐姐。一嫌她愛美,講究穿戴,二嫌她嘴饞,零食不斷,三嫌她淺薄,狗屁不懂。於蓮下定決心,非要攪黃他倆的關係不可。但柳娟進進出出,硬把這個家當做自己的家,毫不在乎地要客人承認她是這家未來的兒媳。
如今的女孩子,已經完全撩開那羞澀的面紗,大方得實在令人可怕。那個唱著“你不愛我,我倒要愛你,我愛上你,可要當心”的“卡門”應聲飛去開門,拉開彈子鎖,她怔住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敗陣的鬥牛士。
“啊?”她猛地一驚,張口結舌站在那裡。
“哦!噢?——”站在門外的高歌,也不曾料到會在於而龍家,遇到自己拼命追求竟然碰壁的女人。
柳娟起先倒是有點窘,但很快鎮定了下來。她是個出色的演員,在舞臺上,即使在大場面的群舞中,她也能獨樹一幟地抓住觀眾。很快給了客人一個周旋性質的笑,這種笑,說老實話,像是在冰箱裡放過一些日子似的,冷漠無情,而且有點殘酷,連味道都似乎變了。
高歌不無嫉妒地說:“你,柳娟!——”他的臉色由紅而白,最後呈現一種淺灰的忿激顏色,一種看起來令人不快,而又帶點受不了侮辱的挑釁顏色。
誰也無法使自己寬解或者愉快起來,除非他不是男人,何況攙雜著許多複雜因素,不僅僅是一般的三角戀愛,按照王緯宇警告謝若萍的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