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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藍文正、許耀祖以及楊寶琳等同濟大學的學生與教授,吳金鼎可謂幸運至極。他從軍之後,憑著在倫敦大學苦心修煉的嫻熟英語和外人很難弄懂的&ldo;技正&rdo;的頭銜,很快被分配到四川新津盟軍設立的第二招待所,當了一名招待主任,專門負責為美國在華空軍提供翻譯、娛樂、導遊、兌換外幣等吃喝拉撒事宜,有時還可免費陪著美國大兵吃幾塊無論是李莊的林徽因還是成都的陳寅恪之類病中學者,都難得一見的帶有香辣味的燒烤肉,喝幾杯泡沫四濺、酣水奔流的上等啤酒,日子看上去頗為瀟灑自在。只是吳金鼎總覺得心緒難平,且感到&ldo;手忙腳亂,體力日衰&rdo;,每當陪美國大兵喝得酒醉時,便搖晃著五短身材獨自回到宿舍,從枕頭下抽出那半部既未考證,也沒來得及配圖的《成都前蜀王建墓發掘報告》,抱在懷裡,痛哭流涕,悲慟不已。
戰爭的腳步依然向前猛進,只是日本人越來越感覺舉步維艱,中華民族的地平線再度亮出了希望的曙光。誠如傅斯年預料的那樣,日軍為完成&ldo;一號作戰計劃&rdo;,在長達半年的連續作戰中損耗巨大,國際戰場形勢變化迅速,日軍在太平洋戰場連連失利,帝國海軍受到重創。護衛日本本土的外圍島鏈基地,被美國譽為&ldo;漂浮的陸地&rdo;之航空母艦陸海空力量&ldo;五馬分屍&rdo;,日本四島危機突顯,不得不倉皇調整戰略,把主要精力用於局勢更加緊迫的太平洋戰場,以對付美軍對本土要害的致命打擊。佔領中國西南地區獨山的日軍,遂成為一支流浪於異域的孤軍,不得不放棄獨山,撤出黔東南,固守中國東南沿海和南洋,勉力支撐岌岌可危的海上戰局。正如日本戰史在總結&ldo;一號作戰計劃&rdo;最終失敗所發的慨嘆:&ldo;決心之下,雖移山填海之難,亦有成功之日。惜我軍已成強弩之末,終致功敗垂成。&rdo;[43]
中國抗日戰爭勝利的資訊接踵而至,號稱10萬之眾的青年軍在一片混亂和嘯叫聲中,以虎頭蛇尾的形態宣佈解散,在抗日戰爭歷史上沒有留下任何值得一提的戰績。而蔣經國卻藉此機會一躍殺入國民黨軍隊的高階領導層,為日後榮登&ldo;大位&rdo;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隨著青年軍的解體,大批有志愛國青年,避免了到剿共戰場上充當炮灰的厄運,幸運地躲過了一劫。有道是,天機可測,命運不可測,既然茫茫史河中風雲激盪、天崩地裂的大時代已經來臨,內戰不可避免,總會有人要為此埋單,或以鮮血,或以生命。正如魯迅所說的大時代之&ldo;所謂大,並不一定指可以由此得生,而也可以由此得死……不是死,就是生,這才是大時代&rdo;。
當10萬青年軍於1946年作鳥獸散後,國民政府在原軍事框架的基礎上,著手徵召第二期青年軍,把原9個師的兵力縮編為7個正規師。這些新徵召的學生兵經過短期訓練,隨著天空翻騰的烏雲最終交織成鋪天蓋地的內戰風雨,隸屬於國民政府的青年軍立即被投入山崩海嘯、人頭亂滾的戰場,與中共軍隊在城市鄉村、荒野草莽中展開了一場又一場血與火的爭奪戰。‐‐最終的結果是:青年軍有6個整編師相繼被共產黨軍隊殲滅,數千人陣亡,數萬人被俘。當年林徽因那一首《刺耳的悲歌》,不幸竟成為青年軍孤魂怨鬼的一曲輓歌。
注釋
[1]《蔣介石年譜》,李勇、張仲田編,中共黨史出版社1995年出版。
[2]《20世紀中國大事年表》,賈新民主編,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年出版。
[3、7、9、16]《日本帝國陸軍最後決戰篇》(衡陽戰役之部),趙慶升譯,臺灣《軍事雜誌》,三十六卷,第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