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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么此時方才回憶起來,平日她被楊嶽捉過來聽社課時,好象確實見過這些牌位,只是完全未當回事。楊么正呆看十一層牌位,突然背後想起了腳步,她一囉嗦,猛回頭,卻看見二哥楊相正從後堂門外走了進來。
她暗地裡吐了一口長氣,就聽得楊相說道:“么妹,我正要去接你,看到此處似乎有人,便進來看看。你在此作甚?”走到楊么身邊,微微彎腰,眼眉笑得彎彎的道:“小女孩家家,也不知道害怕。”
“二哥”楊么叫了一聲,正要隨楊相離去,不料楊相怔怔看了牌位半晌,又看了看楊么,似是下了決心,接過她手中的燭臺,走進牌位,回頭招呼道:“么妹,你過來看。”
待得楊么走近,楊相指著上面的牌位說道:“楊家自南宋末年,在此立足百年有餘,至今已有十一代。么妹,你從最上層祖宗牌位一層層向下看。”
楊么雖是疑惑,仍運足目力,在昏暗的油燈下,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看著,“楊均一”、“楊平山”、“楊天德”、“楊下寧”、
“楊均柳”、“楊平萬”、“楊天能”、“楊下開”、
“楊均……”
楊么突地大驚,心裡“碰碰”直跳,喉嚨乾澀結結巴巴道:“二、二哥,都是四個字輪著,都是……”
“是哪四個字?”楊相極為肅冷,大異平常。
“是——”楊么一咬牙,大聲說道:“均平天下!”
“說得好!”楊相沉聲應道:“嶽州楊氏祖上楊么,原是南宋末年八百里洞庭湖畔一個小小的漁民,宋室無能,金兵時時南下劫掠,到我湖廣地界燒殺,人人苦不堪言,
這倒也罷了,卻有各地豪強,趁火打劫,魚肉百姓。楊么忍無可忍,隨著白蓮教鍾老爺起義造反,天下響應。鍾老爺稱了“天大聖”,建起楚國!
宋室自然懼怕,不斷派人圍剿,鍾老爺與長子都犧牲了,我們祖上楊么輔助鍾家幼子,打敗幾路官兵,佔了這八百里洞庭,安營紮寨,節節勝利,只到第六年,宋高宗派宰相張浚親自督戰,又從抗金前線抽回了岳飛軍隊。軍中有了內奸……”
楊相重重呸了一口,繼續說道:“內外相應,使得義軍一敗塗地,我家祖上也犧牲了。”他看了看聽得目瞪口呆的楊么,說道:“你可知我楊家為何與張家結了世仇?”
楊么回過神來一想,忍不住捉住楊相的衣袖說道:“難不成這張家村的祖宗就是當初的宰相張浚?”
楊相嘿嘿一笑,點頭道:“嶽爺爺倒也罷了,是個真英雄!咱楊家不恨他,還佩服他。張浚抗金的本事沒有,只會對咱窮苦百姓下狠手,偏偏他連治奸臣的本事也沒有,讓那秦檜入朝為官,卻又制不住他,反被他趕了下臺,連累家族被貶在此地。”
楊么暗暗嘀咕,張浚未必就是那般可惡,楊家只怕是一肚子邪火沒地發,天上送下來一個張家,正好拿來洩憤。心裡這樣想,話卻不敢說,又問道:“鍾家又怎麼樣了呢?”
楊相愣了愣,看了看楊么猶豫了一下,說道:“楊么的夫人,生有三子,危險之際楊夫人舍了幼子換下鍾老爺的嫡孫,帶著長子與鍾家嫡孫出逃,最後在此處定居。”
“那現在鍾家後代呢?”楊么追著問道。
“就是你我兄妹四人!”
楊么終於驚叫出聲,“什麼?”腦子裡閃念一想,說道:“難怪族裡分了東、西兩房,難怪我們沒有按楊家的輩份取名!”
楊相低聲說道:“我鍾家一向人丁單薄,血脈幾乎斷絕,到了我們這一輩才有了點茂盛的跡象。姑姑方生下來,大爺爺疼她,就隨了楊家的輩份,叫平泉。我楊鍾兩家,世代聯姻,妹子你需記得,鍾字不再提,唯有楊家而已。”
楊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