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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那你……&ot;

&ot;我少精神頭啊!&ot;萃女仍對著穿衣鏡,遲緩地說,&ot;姑,他走了一年半啦,俺每天每夜想他……他到哪裡去了?唉,老實人,好心人!你不知道俺叫桃子救了嗎?你是把媳婦忘啦?你給俺留下點身上的東西多好!咱的孩子要能出世,有二歲了,會叫爹喊媽了……你不知道抗戰了,有起義軍,孔秀才不敢輕易害咱們了嗎?

唉,於震海的槍,怎麼不崩了孔秀才這個大仇人!你快回來呀!回來啊……&ot;她突然爆發了哭聲,下地撲到衣鏡上,抓自己鏡子裡的臉,哭著叫道:&ot;沒有你看,沒有你親,俺還要臉好看幹麼呀!

俺還吃藥幹麼呀!俺還活著幹麼呀……當初你不該把鏡子打碎,就該把俺撕零碎了,省得叫俺受這受不完的苦罪……天哪!俺病吧,病得愈重愈好,早死了早痛快!瘦吧,瘦得愈幹愈好,像棵草,一陣風把俺刮沒影了吧!髒吧,髒得愈醜愈好,世上的人見了俺都把眼閉上吧……&ot;

急煞了姑媽她顛躓著小腳,裡屋外屋跑,哄她,拉她,又和她一塊哭……過了好一會兒,萃女不哭了,但還坐在炕上發愣,頭髮蓬亂著,淚水把臉上的油彩沖得一道道的,樣子實在可憐她對姑媽說:&ot;別疼我啦,姑姑!俺不去威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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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啦,在家待著&ot;

&ot;那哪行?&ot;姑媽驚懼地說,&ot;孔秀才心黑手辣,反覆無常他對拿槍的共產黨不敢亂動,對咱這號人……&ot;

&ot;動也不怕,大不了一拼完事&ot;萃女堅硬地說,&ot;我在家等,等他!&ot;&ot;由我等他,一回來就叫他去找你&ot;

萃女搖搖頭,說:&ot;你叫他去威海俺哥那裡找俺,他不一定肯去,那裡也容不得他……俺尋思,震興只要在世,早晚他會回來……咦,說不定他能知道咱這兒有了起義軍,震海又是領頭的,敢回來了!呀,說不定他正走在回來的路上……啊,會的,他這幾天就回來啦!姑,夜裡別閂門……姑,你把俺們的鋪蓋拿出來,姑,快啊,俺要吃藥,多苦藥也吃……姑,俺要洗臉俺要搽粉抹胭脂……&ot;&ot;真是的,說著風就來了雨!&ot;姑媽流著淚,又笑了

有人敲門姑媽開了門,進來的是桃子她將客人讓進院,桃子低聲囑咐幾句,她就留在院門後了

那早從窗欞間發現了來人是誰的萃女,動作是那樣敏捷神速,當桃子出現在她面前,萃女一改適才的邋遢模樣,梳理、擦洗得整整齊齊,潔潔淨淨

桃子和萃女拉著手坐到炕沿上她本來找萃女有急事,可是一觸她的滾燙的手,再看她疲乏的臉上的病容,桌上的藥杯,她就猶豫了,半晌才說:&ot;嫂子,聽說你受了涼,再想不到病成這樣……&ot;

&ot;不妨事&ot;萃女道,&ot;看得出,你找俺有急事&ot;

&ot;事是急,只是你有病……&ot;

&ot;嗨!沖你能冒死救俺……沖你叫俺聲嫂,有麼病也好啦!&ot;萃女歡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