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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雲宮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半晌之後,雲孤雁忽然對溫環道:&ldo;本座……是不是許久沒有彈過琴了?&rdo;
溫環道:&ldo;自從上回教主毒發,老教主便沒動過夫人的琴了。&rdo;
雲孤雁道:&ldo;拿琴來。&rdo;
&ldo;……&rdo;
溫環很古怪地沉默了一陣子,才道:&ldo;……是。&rdo;
過了一會兒,黑咕隆咚的煙雲宮裡響起了鬼哭狼嚎般的&ldo;琴聲&rdo;。
斷斷續續、嘶啞刺耳、嘔啞嘲哳。
簡直每一個蹦出來的絃音都能叫人淚流滿面。
雲孤雁豪氣沖天地&ldo;彈&rdo;了半晌,音調越來越折磨耳朵。或許是溫環也忍不下去了,上前勸道:&ldo;老教主也有大半個月未曾瞧過教主了,不如下回讓教主來彈夫人的曲子吧。&rdo;
&ldo;怎麼啦,怎麼啦,本座還奏不得自己女人的曲子啦?&rdo;雲孤雁佯怒地瞪了溫環一眼。
他隨即把琴一擱,在瀰漫的夜色中笑了起來,&ldo;不過你說的是極,自然是流兒彈的好聽,不輸他娘親。&rdo;
笑著笑著,老教主的目光飄渺起來,彷彿沉澱了滄桑的千山萬水。而在山水交接的盡頭,彷彿還停駐著一抹水藍的身影。
&ldo;若是……阿彩也能聽見該多好啊。&rdo;
第12章 綢繆(1)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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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無絕從煙雲宮回到藥門的時候,這一個晚上也差不多過去了。
息風城建在高山上,遠離了凡塵煙火卻離天很近,夜裡一抬頭就能看見許多細小的星子鑲在天幕上,像是在黑布上撒了一把銀沙。
關無絕看著星星,忽然懶得再回去睡覺,就在藥田前後隨便走了走,嗅著略清苦的草香思索接下來的打算。有細嫩的蟲鳴一聲接著一聲,就像淒淒泠泠的絃音起伏,飲了酒似的醉人。
這是藥門裡飼的異蟲&ldo;冬聽&rdo;,壽命極短,性習寒,只活一個冬天,只在冬夜裡鳴叫。
當年老教主四處為雲長流蒐集解毒救命之法,這小蟲冬生春死的習性恰好與&ldo;逢春生&rdo;相對,雲孤雁便命人逮了幾隻飼在藥門。一晃已有二十幾年過去,如今藥門裡每逢入冬,就有冬聽在寒夜裡細細地鳴。
又過了一會兒,蟲鳴漸息,關無絕便知道是要破曉了。
天果然一點點亮起來了。
黎明時分的白光逐漸驅散了夜的暗色,四周的草葉漸漸在土壤上投出影子,風一吹就沙沙地大排搖晃。
風停的時候,關無絕聽見了無比熟悉的腳步聲。
他看見雲長流牽著阿苦,穿過藥田間的小路朝這邊走過來。
自臥龍臺那次之後,關無絕一直有意無意地避著雲長流,這回卻是撞了個正著。這就沒法子了,關無絕隨便整了整衣袍,迎了幾步,略低一低頭算見禮:&ldo;教主。&rdo;
雲長流見到他反倒明顯怔了一下,牽著阿苦手腕的手指便是一鬆。
阿苦的臉被晨光照的很白淨,他已經換了衣服,雖然仍是青色,卻不是藥人的薄布衫,而是上好的絲綢料子了。只不過人還是那麼乖,恭恭敬敬地將膝蓋往前一彎,就要按藥人的規矩給關無絕行禮:&ldo;奴見過護法大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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