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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越繼續道：&ldo;陸慎雲出身武將世家，十八歲就考得了武狀元，性子孤僻冷漠，行事又果決狠利。他這樣利用你做戲，倒也不奇怪。&rdo;

做戲？青辰聽著老師所言，想起了自己曾經救下的那個人，剛毅，陰沉，右眉下有道疤，看著自己的目光是冰冷的，只對視就能讓人不寒而慄。她其實並不求他感謝自己，只是沒想到，他轉頭就利用了自己。

&ldo;在如今的朝廷裡，做給自己看的事情不多，做給別人看的事倒是不少。你習慣就好。&rdo;

青辰咀嚼著他話中的意思，大約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

皇帝朱瑞怠政，國事幾乎都交給內閣和司禮監來管，內閣票擬，司禮監批紅，國策就這麼下達了，合作還算愉快。可內閣和司禮監到底不姓朱，再親也是外人，是外人就會為了自己打算，再加上六部九卿有那麼多徐黨的人，可以想見欺上瞞下的事必不會少。

早在上課的時候她就學過，在這個時代，多少官員的手都是黑的，朝廷裡早就已經形成了貪汙一條龍，鹽、鐵、茶、絲綢、瓷器……無一不被觸及，貪沒的金額就是多少年後變成了史冊上小小的黑字，那也是觸目驚心的。資本主義剛剛萌芽的大明朝就這麼一點點，一點點被蠶食著。

&ldo;在想什麼？&rdo;見她又不說話，他看了她一眼。

&ldo;沒什麼。&rdo;青辰搖搖頭，歷史被擦去了塵埃晾在眼前，總是能讓人感到唏噓。

&ldo;老師，學生有一點不解。&rdo;

&ldo;說吧。&rdo;

&ldo;既是做戲，為何是帶走明湘？帶走父親不是也一樣嗎？&rdo;

他修長的手指點了一下桌面，&ldo;明湘與你父親的區別，是一個能說話，一個不能好好說話。&rdo;

青辰皺了一下眉，&ldo;……老師是說，他們帶走明湘，是想讓她說話？可是說什麼呢？&rdo;

&ldo;你。&rdo;宋越看著她，目光如炬，&ldo;你不是普通人，是庶吉士，儲相。你非但硬充郎中救了他，被尾隨時，又有身為內閣次輔的我出手相救。陸慎雲是個錦衣衛，又生性多疑，對你好奇想要了解你，倒也並不奇怪。&rdo;

那個陰冷的人對她好奇，想了解她？

沈青辰想著，只覺得渾身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本能地想退後，不想跟這般心思深沉的人扯上關係。她的身邊已經有了許多不簡單的人，她的身上還背負著一個秘密，恐怕無法再多負擔一個錦衣衛的指揮使。

&ldo;你救他的時候，可曾不小心說了什麼，或是……叫他瞧見了什麼？&rdo;宋越問，腦海中掠過那日她換衣時的那道影子。

青辰沒有察覺這話中的深意，仔細想了想就搖搖頭，&ldo;沒有。&rdo;

她在那人面前最大的失禮，就是拿刀切了他的肉，此外她想不到自己還做了什麼引他注意的事。突如其來的這些事情，已經將她徹底擾亂了。

&ldo;嗯。&rdo;

&ldo;……老師，還有最後一件事，我想不明白。&rdo;青辰抬起頭來，燈火中的容顏俊秀清逸，彷彿能透了光，眼神中有著困惑和一絲疲憊，&ldo;陸大人既然是為了做戲給別人看，那隻將明湘帶走便是，為什麼又留了信給我，讓我拿信去換人呢？&rdo;

&ldo;因為他知道，你會來找我。&rdo;淡淡的聲音，落在涼涼的夜裡。

青辰聽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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