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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而龍有些慍怒地問:“假如你路過你親人的墳前,能不站住腳看上一眼麼?”他甩開了那個幹部。
這個被激怒的人,一把抓緊:“你不要胡扯淡!”
於而龍使勁掙脫了他:“年輕人,你爹媽就教育你用這樣的語言,來同老年人講話嗎?”
那幹部惱羞成怒,尤其在那位小家碧玉面前,更是有失體面,於是啪地一拳,直衝於而龍而去。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游擊隊長認為不回答也實在太不客氣了。
他橫起胳膊,格開了對手捅過來的相當厲害的右長拳,看來,那是一個受過擒拿格鬥訓練,習慣以拳頭代替政策的人,而且半點羞恥之心都沒有,對付一個老頭子,竟用這樣辣手的拳腳。於而龍一使勁,把他摔到一邊去。
於而龍雖然六十出頭,雙鬢斑白,並且患有冠心病,但他筋肉間還儲存有張帆使舵的力氣,那靈活敏捷的勁頭,並不亞於這位肚子變得沉甸甸的年輕幹部,他三閃兩躲,使對手撲了好幾個空。最後,狡猾的於而龍把他引到花壇旁,井臺邊,那塊溼漉漉的長滿青苔的地方,虛晃了一拳,那人踉蹌了兩步,沒踩穩,摔了個四腳朝天。他氣急敗壞地喊叫:“別讓壞人跑掉,綁住他。”
他站在那裡:“放心,我決不會跑掉!”
這種沉著的笑,和不打算逃跑的鎮定神態,使得那些飯館裡的人員,不敢執行“綁住他”的命令。於而龍侃侃地發表著評論:“你們以為好人壞人,像國產電影一樣,一眼就讓你看出來?正因為有這樣的觀眾,他們才問心無愧地生產出三流四流影片。”他走近那個摔痛屁股的幹部,伸出手去,攙扶他站起,心裡思忖:“我和王緯宇相處了四十年,直到今天,才算初步有個認識,還談不到徹底;何況咱倆素昧平生,只是萍水相逢呢?”於是客氣地說:“好吧,我忘帶證件,那也該允許我找一個證明人吧?”
他粗暴地問:“誰?”
於而龍本想列舉老林嫂、水生、老安、老遲這些普通老百姓的名字,但是一看對方臉上兇悻的氣色,多少有些惡作劇地報了一下他頂頭上司的官銜:“你不信,可以打個電話,問問你們縣委的王書記嘛!”
一提王書記,整個庭院裡的氣氛,變得輕鬆多了,再不那麼劍拔弩張了。花朵是那樣鮮豔,枝葉是那樣繁茂,抬頭望天,連天色都藍得那麼可愛,飛得很高的叫天子,也唱得格外的優美動聽。
什麼時候,人們心靈深處的這種劣根性才能清除啊?
於而龍的性格是有點怪,不那麼隨和,剛才讓他去,他不去。現在,他倒樂意跟隨那個幹部,像個嫌疑犯似的,在三王莊的街道上大搖大擺。平靜的漁村好像頭一回碰上熱鬧的場面,一串人,在追逐圍看這個外鄉人。
“賣假藥的。”有人在他身後悄聲地介紹。
“當場在飯鋪裡給逮住了。”有人在證實著。
他想也許曾經向服務員討了杯水,吃了一片長效硝酸甘油的原故,要不,對於花草的興趣而誤解配什麼中藥?他笑了,由於一張證明的疏忽,而成了當場拿獲的假郎中。
終於來到了辦公室,無需介紹,於而龍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當年高門樓的花廳。那些彩色玻璃鑲嵌起來的扇,歷經戰火,還保留著一點殘存的遺蹟。他記得,當年曾經是金碧輝煌過一陣的,然而,時過境遷,如今看上去,粗俗不堪,一點吸引力都不存在了。
那個幹部多少是半信半疑地,並不十分理他,於而龍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摸出雪茄,悠然自得地抽著。這使那個幹部皺眉頭,在等電話的空隙,琢磨著這位像主人一樣抽菸的旅行家,或許真是有板眼的大傢伙,要不就是個熟練的騙子手。竟敢打縣委書記的牌子來嚇人,沒準還能搬出地委一把手呢!
真是不幸而言中,正當王惠平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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