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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臂一陣冷一陣熱,有時候像是失去了知覺,有時候又像是爬上了無數的螞蟻。為了遏制這些螞蟻爬便全身,他想要像以前那樣掐開手臂上的舊疤,用血將這苦澀的感覺洗刷。
但他沒有摸到手臂上坑坑窪窪的舊疤。
他猛地捲上袖子,看著自己光|裸的手臂。
直到這一刻,謝非言終於恍然——他真的穿越了。
再也回不去的那種穿越。
從此以後,他那位舔狗發小,就只能一個人孤獨地舔下去了,連個可以吐槽的人都沒有。
而他母親的墳前,也再也沒有人會去為她祭奠了。
謝非言的心情變得極壞。
他又一次甩開了自己的護衛們,獨自在天乙城的大街小巷裡亂竄,哪裡偏僻走哪裡,於是很快就闖進了死衚衕裡。
這衚衕,幽深,寂寥;衚衕裡的宅院荒蕪,冷寂。
透過虛掩破敗的大門,院內雜草叢生,竟將天上象徵團圓的滿月都襯出了淒冷來。
謝非言正巧想要找個地方冷靜冷靜,見這地段足夠荒涼,便抬手推門,踏過院內的雜草,撩起前袍,在枯敗槐樹下的石凳上坐下。
更深露重,院內有一種異樣的冰冷氣息彌散,一點點蠶食了他體內的溫度,令他的眉上都結了一層冷霜。
謝非言的面色漸漸發青,身體逐漸冰冷刺痛,但這樣的痛卻撫慰了謝非言心中的躁鬱。
身上越冷,他心裡越暖,身上越痛,他心裡也越平靜。
於是,哪怕此時的謝非言已隱約預感,如果自己繼續下去的話很可能會被徹底凍死在這裡,卻也不想去管。
——或許,像是淤泥一樣爛在此地也並無不可。
畢竟淤泥就該與淤泥作伴。
無論是哪個謝非言,都是這樣腐爛的淤泥,那麼像淤泥一樣徹底腐爛在這裡,又有什麼不好?
想到這裡,謝非言笑了起來。
「槐樹啊槐樹,如果我留在這裡給你當花肥,來年你會再開花嗎?」
「或許我這無用之人唯一的用處,便是埋在此地,為你當做花肥吧?!」
謝非言自嘲說著。
當然也從未想過得到回答。
可在這荒蕪之地,偏偏還真的有人回答了他。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株徹底枯敗的樹又怎麼會因為一時的回暖而重抽枝椏?」
謝非言訝異回頭,只見這破宅子的屋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青衣人。他身形瘦削,帶著病態,時不時還咳嗽兩聲,容貌在月光的映照下醜陋至極,比殭屍還嚇人,醜得人難以直視,但謝非言打量對方時,總覺得那雙眼睛似曾相識,英氣逼人,好看得挑不出錯來,令整張臉似乎都不那麼醜了。
謝非言看他一眼,道:「說得跟真的一樣。我問你了嗎?你是樹嗎?」
謝非言心情正壞,見對方撞上槍口,便用自己慣來的狗言狗語譏嘲對方。
那青衣人被這樣嗆聲,眼中閃過羞惱,但還是強忍怒氣,開口說道:「你這人,色迷心竅,不識好歹,心志軟弱。只因為他人長得好看,便想要強娶他人,這便罷了,可待那人離開後,你竟要尋死覓活?這哪裡是男兒所為!我出言救你,本是好心,你還嫌我多管閒事,難道你還真要為了不喜歡你的人死在這裡才好?!只不過是喜歡的人不喜歡你罷了,這般小事,就能生出死志,也虧得你身為謝家子,否則像你這樣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傢伙,哪裡能活到現在?!」
謝非言:「……」
謝非言懵了。
他甚至過了那麼一會兒,才理清了這個青衣人的腦迴路,聽懂了他的話。
但謝非言寧可自己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