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亮的斧子(第2/4 頁)
恐懼感像毒汁一般在龐金海心裡瀰漫開來,沿著血管傳遍了全身每個細胞,令他戰慄。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這輩子是為沈卉而活的,他要把原本屬於他的東西再奪回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報復,而是一項事業、一種生活方式、甚至是生活的意義所在,他全部的智慧和精力都放在了這上面。他已經陷得太深了,他不能輸!決不能輸!
龐金海跟著沈卉走上臺階,收起雨傘,脫下大衣交給周嫂,和往常一樣寒暄幾句,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他仍是這家主人的好朋友,可以隨隨便便登堂入室。
越是危急關頭越要從容鎮定,若無其事。這是他演了十幾年戲獲得的最寶貴的經驗。
他放下手中的皮包,朝餐廳那兒望過去,見桌子當中放著一隻黃銅火鍋,熱氣騰騰的,旁邊的碟子裡放著牛羊肉片,還有蝦仁、蛋餃、肉圓、粉絲和幾樣蔬菜。
他笑著搓了搓手,做出興致勃勃的樣子:“這種又溼又冷的天,吃火鍋最愜意了。”
沈卉淡淡地說:“這原本是給雅辛先生準備的。”
這話的弦外之音,即便是不太聰明的人也聽得出來——便宜你了,本來是沒你份的。
這跟下逐客令已經沒什麼差別了。龐金海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緒,沒讓內心的尷尬流露出來,依舊笑嘻嘻的:“這正應了那句話,趕得早不如趕得巧,該我有口福。”
他端起一碟羊肉片:“切得這麼薄這麼均勻,一定是洪長興買的,這刀工除了洪長興沒有第二家。”
接著又端起蝦仁看了看:“這蝦仁收拾得這麼清爽,背上的黑線都弄掉了,花了不少功夫吧?”
“別囉嗦了,”沈卉說:“想吃就吃吧。”
她口氣和表情都是冷冷的,好像面前是個不速之客、一個來討飯吃的叫花子,擺出一副很勉強很不情願的樣子,從前的親切熱情就像開水裡的鹽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龐金海感覺心裡直翻騰,尷尬、屈辱、怨恨、驚恐,種種能讓人失控的情緒攪作一團,在他的身體裡上躥下跳。但他不能失控,也沒有失控,他拼命忍住了,憋得胸膛似乎要炸裂開來。
什麼叫忍字頭上一把刀,他的體會比誰都深。
他在餐桌旁坐下,叫周嫂拿酒來:“吃火鍋一定要喝黃酒,最好是5年以上的陳釀。”
他神態從容,臉上掛著一絲微笑。這種時候居然還笑得出來,連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沈卉看著他剛要開口,見周嫂用目光向自己詢問,又把話嚥了回去,朝周嫂歪了歪頭。
周嫂轉身離去,很快抱著一隻酒罈回來了。龐金海湊過去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這是永年的堂兄從餘姚老家帶來的。永年自己捨不得喝,說要等你來時一塊喝。他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
沈卉說話時雙手擺弄著杯子,看也不朝他看一眼,聲音緩慢低沉,分明意有所指。
她什麼意思?龐金海暗忖,“他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接下去的話也許是“你呢?你都對他做了些什麼?”
他感覺到自己後背在冒汗,面部肌肉僵硬,心砰砰直跳。現在要裝得若無其事越來越困難了。
沈卉突然抬起頭,兩眼直視著他,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外面突然傳來的敲門聲讓她停住了。
自從巡捕闖進來把林永年帶走之後,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總讓人心驚肉跳。
周嫂要去開門,沈卉叮囑道:“先別開,問問是誰?”
周嫂撐起一把傘,穿過院子走到大門口,隔著門大聲問:“誰啊?”
“我是郵電局的,”一個男人回答:“來送電報。”
沈卉也來到大門口,警惕地問:“誰的電報?”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