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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發覺得先前是程成中二病發。
那中二病發的小鬼在景暄的緊急處理下,暫時醒了過來,飄飄忽忽地晃進了病房。
「謝哥,」他聲氣微弱地問,「你先前說的話還作數嗎?」
單人病房,湛華彬暫時離開了,謝燃就直接問了:「哪句?」
「賣畫那句。」程成說,「我想去見見我爸。」
「投不了胎也願意?」謝燃看他一眼。
「嗯。」
投不了胎這個選項聽上去恐怖,但在程成看來,反正都會失去記憶,有沒有下輩子對他而言沒有什麼區別。
父親要害自己和媽媽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不弄清楚的話,即使去投胎也是意難平。
「求你了謝哥,幫幫我吧。」程成滿臉的痛苦。
謝燃伸出兩根手指:「兩個問題。」
程成強打精神,洗耳恭聽。
「一,我可以幫你畫好幾張皮,但還魂的時候,你只能變成別人的樣子。」
「二,我剛剛聽了個故事……關於你媽和湛華彬年輕的時候,以及你小時候的事。」
程成一愣。
謝燃盯著他,緩緩地說:「我懷疑,你對你媽有誤解。」
程成:「……」
「想好了再告訴我要不要畫畫。」謝燃拍了下他的肩。
謝燃不是個話很多的人,他坐在那裡剝了個橙子,一邊吃一邊言簡意賅地給程成說了那個「擇校費」的事情。
這件事程成一無所知。
他瞪圓了眼睛,一語不發,彷彿傻了一樣。
一天之內三觀被洗刷好幾遍,謝燃對他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他吃完一個橙子,又慢條斯理地補了一句:「對了,如果湛華彬說的時間屬實,那就說明你和阿姨的記憶都出現了錯亂。」
程成:「……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們可能被那個陣法影響很久了。」
謝燃不是個喜歡販賣溫情的妖怪。
冰冷的誠實像刀一樣刺穿了程成的回憶——
窗外嘩啦啦地下起了雨。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爸爸送過他的一個鑰匙扣。
雨滴的形狀,卻不是藍色的,而是極深的紅紫色。
當時的他沒有多想,現在想想,那顏色,不就是斑駁的血跡麼?
程成打了個哆嗦。
去掉親情的濾鏡,驀然回首,「爸爸」這個詞好像陡然變得猙獰了起來。
「冷?」謝燃替他關上窗戶,冷不丁想到了深夜裡凍到抱著大樹取暖的景暄。
這種天出去拆陣……那個落湯鬼會凍死的吧?
「讓他凍死算了,」謝燃撇了撇嘴,嘟噥道,「居然敢摘我的花。」
第19章
程成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父親高大的背影始終守在他床邊,當時他好像是在做噩夢,但迷迷糊糊地看見那個背影,就不再感到害怕。
這段畫面究竟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他實在想不起來,只知道父母離的許多年裡,他常常會回憶起這段畫面。
「父親」對他而言,就是高大和堅守的代名詞。
而現在,那個形象正在他心裡崩塌。
小時候,媽媽常常告訴他,爸爸是個好人。
難道這就是媽媽說的好人?
他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謝燃看著窗外,淡聲道:「不奇怪,人族的回憶是會被美化的。」
「嗯?」
恰好此時湛華彬走了進來,他聽見謝燃的話,愣了一下,確認裡外只有他和謝燃兩個清醒的人,便以為謝燃在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