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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做好奇狀問:「幾十年前,大老爺你看上去沒多大啊,怎麼會有個沒了幾十年的朋友?」
玄庸也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一時想不出合理藉口,支吾幾句,乾脆耍賴不解釋:「我就說我是神仙麼,神仙是不會老的知道不,來,你要不要叫一聲神仙哥哥?」
陵光原也不需要他的解釋,見他這般插科打諢,便不再追問。
兩人走過中庭,穿過兩道垂花門,就是內宅。
他要往正廳走,玄庸卻伸手一擋,拉住他拿火摺子的手,往旁邊移:「我白日裡已看過,那裡面的起居陳設幾乎都不能要了,唯有這間側房的床鋪和被褥像是有人收整過,勉強能睡。」
他攜著陵光推開側房的門,接過火摺子點亮桌上的燈:「今兒我委屈委屈,叫你跟我同榻,明天你再去收拾那些房間。」
燭燈給幽暗的屋子增添些生機,陵光見這裡的確是有人收整過,灰塵不多,只是過於簡陋,一張桌,一張床而已。
收拾宅子於他而言不過動動手指的事兒,且他可以不需要睡覺,然眼下既要裝作凡人,還是個給人做跟班的凡人,面子上總要做到位的。
他好心道:「小的怎敢跟大老爺一張床,大老爺您睡床,小的尋個蓆子睡院子裡就是了。」
話才說完,肩上一緊,已被玄庸按住,順勢拉到床邊坐下。
他側目見玄庸道:「睡不睡由你,但你需守在床邊不能走。」
他蹙眉:「你還要人哄嗎?」
玄庸已去了外衣躺了下去:「哄倒不至於,不過我怕黑,你守著我,這是命令。」
「怕黑?」陵光奇了。
你哪裡來的這般嬌氣的毛病,辛離山上你一個人度過千年,哪一天沒有黑夜,怎麼沒聽說你怕?
玄庸枕著胳膊,微閉眼:「傳說中鬼魅不都是夜裡才出現的麼,你想一下,萬一夜裡一睜眼,看到個紅衣女鬼白著臉在你面前,不是魂都要嚇沒了?」
日西沉,陽往而陰來,的確會有殘留世間的鬼魅兜轉,但除非天賦異稟和命格太弱的,一般人是看不見他們的,而鬼魅們若沒什麼事兒,也不至於來找人類的麻煩。
何況,你身為神樹成精,妖跟鬼不都是異類,你怕鬼,這不是天大的笑話麼?
玄庸無奈一嘆,他是妖,能看見鬼魅邪魔,還能跟他們聊聊天,於是邪祟愛來找他。
以前是不怕,如今沒靈力了,有的邪祟萬一帶點怨氣不分青紅皂白傷人,他又打不過,可不就怕了。
上一趟他還記得點布陣畫符之術,而辛離山上幾十年一睡,全都不會了。
想想人間還不如辛離山,雖然封印了他,恰也叫其他邪靈不得入內,縱然沒人說話吧,但起碼……挺安全。
現在,只能盼著那些邪祟聞不出他的妖氣,別再來跟他交朋友了。
他思緒不安,睡覺心慌,雖沒指望這小跟班能幫他把鬼打跑,但拉個人在旁邊好歹能壯壯膽。
陵光去打鬼簡直大材小用,而且他十分願意見到玄庸被嚇得屁滾尿流,不過命令他姑且聽了,但一直這麼坐著總歸不太舒服,他勸慰一下自己,褪了鞋子也躺了下來,卻不去外衣,也不蓋被褥,就這樣閉目養神。
床鋪太窄,他也想枕著雙臂,發現兩人都如此寬度不夠,只好收回手,放於身側,碰著旁邊人,動作一時僵了下,他抿抿嘴,道:「大老爺,我總不能一直這樣陪著你,回頭你不妨尋個妻或妾……」
未說完又打住。
異類都長壽,還是不要彼此禍害了,一個垂垂老去,另一個始終容顏不變,到最後也不知傷心的是誰。
玄庸已半睡半醒,迷糊地接話,分不清是不是對他說的:「有你,已夠,我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