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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蘇秋格聽見一聲極低的——
「抱歉。」
這裡邊摻雜了許多情緒,語氣顯得有點冷硬,也像是嘆息,甚至她還從中感受到了一點似有若無的疲憊。
蘇秋格微愣,抬頭看他。
十七八歲的少年眉眼乾淨深邃,睫毛低垂,在眼睫下方括出陰影,表情淺淡冷漠,身下的影子卻顯得有些孤寂落寞。
他像是經歷了無數次這種情況一樣,將剛剛從身體裡冒出來傷人的刺一根根強行卸下,越是收斂一分,他身上的戾氣也就越淡。
不知為何,蘇秋格還是覺得剛剛他捏著自己下巴逼問自己的樣子甚至更真實更有生氣。
就像之前他在校外那樣,像個社會哥一樣毆打小混混,或者是在網咖,那個把她丟出去的脾氣不好的網管。
生機勃勃,驕傲恣意,有這個年紀鮮衣怒馬的少年感。
現在的他像是將所有陰暗情緒的全部鎖在自己的面具後般壓抑沉重。
蘇秋格心裡浮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忍不住就開了口:「同桌,你有沒有聽說過,人在微笑的時候,是不能呼吸的?」
她說完便仔細觀察起他的神色,誰知道謝星臨面上表情仍然不為所動。
「……」
這個方法好像對他不管用,並且突然就覺得自己有點傻。
蘇秋格:「我開玩笑的。」
「雖然你現在或許會經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人總要相信未來可期。」
因為這本來就是他披荊斬棘,所向披靡的故事。
蘇秋格還保證道:「而且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她拍拍胸脯保證說,「放心吧,我嘴巴可緊了。」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謝星臨抬眼看向她,盯著她的唇,眼神有些暗,意味不明地問,「是麼,有多緊?」
「……」
???
蘇秋格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後來才發現他在一本正經地說騷話。
她連忙咳了幾聲便道,「我突然想起來作業沒寫完,先回去了。」
午間一股暖風低拂而來,而陽光也將天台上的陰影一寸一寸分割,站在頂端的少年俯視著樓梯口女孩消失的背影,額前打理得有些碎的黑髮拂過眼睛。
他垂眼,下意識地捻了一下自己剛剛攥著她下巴的手。
女孩面板溫熱的觸感還停留在指尖,像是這天台上邊野花飄來的暗香,盈盈環繞揮散不去。
他垂眸,回想起方才她慌張說話的時候,淡粉的嘴唇一張一合的樣子。被人強迫地攥著下巴,聲音輕軟,臉頰因為緊張浮上一層楚楚動人的緋色。
一副任人索取的姿態。
幾乎是下一刻,他便別過臉,嘴角抿成一條冷淡的直線。
·
後來,蘇秋格在和彭建達聊天的時候有意無意會去打聽關於謝星臨家裡的事情。
彭建達雖然是班上唯一一個能夠和謝星臨進行「正常」對話的同學,但是關於謝星臨的家庭情況還是瞭解得非常少,只知道謝星臨年幼的時候家裡似乎出過什麼事。
而那以後,蘇秋格發現,她之前認為自己和這位同桌的關係已經漸漸變好,緊張氣氛趨於和平都是虛假的。
他們又回到了第一天坐同桌時的相處模式。
——那就是不相處。
她有什麼題目不會也不好去問他,只能攢到第二天在課間的時候去問老師。
而那本黑色的數學競賽筆記本也被她塞進書包,在家才會拿出來看。
而這段時間尷尬的不僅僅是蘇秋格,在實驗二中走廊盡頭的高二12班,班裡的校霸蘇遠洲,今天也十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