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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浪也不放手，以這彆扭的姿勢，用蝸牛爬行一般的速度，平緩地喝完這一碗白粥。

難受，胃裡翻江倒海。

這感覺蘇浪太過熟悉，每一次嘔吐前，就是這般。

只不過這次分外強烈，叫人恨不得連帶著把胃也一併嘔出來，這才算痛痛快快。

他只在喝完那一瞬間，露出了釋放的輕快，終於解脫，不必再勉強自己喝下反胃的東西。

&ldo;再來十口。&rdo;

沈飛雲沒有放過他，將瓷碗擱在一旁，端起圓圓的黑色瓷罐，從裡面舀出一勺滋補的藥膳。

桌上這許多菜餚，惟有藥膳的氣味最重，苦，極苦。

當勺子遞到鼻子底下，苦味愈發明顯。

蘇浪輕聲問：&ldo;是你自己做的嗎？&rdo;

&ldo;是。&rdo;沈飛雲有些得意，畢竟是做給自己心慕的人吃，免不了帶上點賣弄的意思。

他自己也覺察出來，卻不收斂，繼續道：&ldo;早上你睡得太沉，我起來動作不小，也沒有吵醒你。我剛到廚房的時候，廚娘還在煮粥，這藥膳都是上好的材料，不會有錯，熬了大半個時辰，你趁熱吃點。&rdo;

沈飛雲看出蘇浪吃得勉強，就連粥都是，也不好逼著對方吃藥膳。

做事要循序漸進。

他猜出蘇浪沒調養好自己的胃，食量小，於是提出只吃十勺，也算是他一點點心意，沒有辜負耗費的時間。

蘇浪勾了勾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可他用自己的面貌，習慣了冷冰冰板著臉，這個笑就變得不倫不類。

沈飛雲根本沒看出蘇浪在笑，在為他做的一切動容。

蘇浪的神情更似糾結，根本不想吃，卻不願辜負沈飛雲的心意，因此才會撇嘴。

&ldo;不想吃就算了……&rdo;沈飛雲訕訕道。

&ldo;吃。&rdo;蘇浪想了想，下定決心，一把奪過沈飛雲手中的勺子。

這次他不強迫自己去笑，又因心意已決，眉目間反而捎帶了一抹輕鬆自在。

他沒有低頭，一雙半年來都無神渙散的雙眸，此刻直勾勾地盯著沈飛雲，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了精氣神，意氣飛揚。

沈飛雲心中忽地淌過一陣暖流，意識到蘇浪的確非常喜歡自己。

他把藥罐往前一推，手中的陶瓷管還熱著。

蘇浪吞嚥得十分艱難，這一次嘴裡的東西，比之前的白粥、煎蛋、肉糜都要難以下嚥，一到嘴裡，就能感到胃在翻湧。

他竭力控制好表情，緩緩嚥下。

過程痛不欲生，但他掩飾得滴水不漏。

&ldo;一口。&rdo;沈飛雲記著。

蘇浪舀出第二勺，眨了一下眼睛，臉上明明沒有絲毫表情，卻忽然靈動非常。

&ldo;兩口。&rdo;沈飛雲握住蘇浪的手腕，揉了揉，然後放開，以示鼓勵。

蘇浪接連嚥下第三口、第四口……

很快達到沈飛雲要求的十口。

但他沒有停下，很是珍重沈飛雲為他所做的一切，就連感到噁心反胃的藥膳，也強忍不適，準備吃完。

&ldo;夠了。&rdo;沈飛雲打斷他，&ldo;你的情況不適合一下子吃得太多，我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先讓你喝碗白粥填填肚子，免得一下子吃藥膳太過刺激。十勺已經足夠，不能貪功冒進，是我考慮不周了，熬得太多。&rdo;

蘇浪搖了搖頭，不是沈飛雲考慮不周，是他一直一直在勞煩拖累對方。

蘇浪自顧自下手，並不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