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5 頁)
痛,空氣從她的肺部流逝,過往越清晰。阿婆的小黑板,蘇雲年的太妃奶糖,阿婆的哀求痛哭,蘇雲年的綠檀佛珠,阿婆的糖水煮蛋,蘇雲年最後冰冷的屍體,阿婆的桂花釀,破落的鐵門下乾淨俊朗的程顥,阿婆如雷的鼾聲,雨夜中抱著她聲聲喚著流年的程灝……一點點清晰,再消失在濃霧裡。
掰著她的手的力氣越來越大,驚叫的聲音被取代,換作沉穩的男聲:“來流年,放手,流年不要怕,流年,你是聽話的孩子。”她的眼淚從眼角湧出,越流越快,蘇雲年對她說,乖,流年,你是聽話的孩子。她就放開了抓住她的手,自此她一去不回,這一次,她死也不要放手。
尖銳的疼痛從上臂傳來,流年的手指抽搐,立刻被抓住機會,用力撬開。微薄的空氣有如救命稻草,流年拼命的吸著,隨即有冷冰冰的細管通進她的鼻腔,還帶著涼意的氧氣灌入體內,她終於可以真正的閉上眼睛休息一下了。
日日有人從這扇門進進出出,流年被吵得無法安寧,她向來喜靜,對人多的地方甚是敏感。但徐景平是有錢人,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個月來,心理醫生換了不下五個。
徐景平那樣的人看上去溫和無害,發起火來也不動聲色。流年已經一個月沒有開過口了,她不想說話,不想接受無聊的心理診療。但顯然徐景平很有空,每日必來報到,帶來一堆無用的東西。那些人無法讓她開口,不出幾天,徐景平就會請他們走路。
其實她知道自己沒有所謂的自閉症,她雖然不說話,但她有思想,有意識。那些心理醫生卻一遍遍在她面前開導,將她的瘡疤揭得所剩無幾,提醒她不光彩的過去。
流年喜歡呆在陰影裡,因為黑暗中,無需看見太陽起落,無需知曉時光流逝。程灝知道,所以他總是在她面前站得筆直挺拔,讓她站在他的影子裡。她厭惡陽光,渴望每天都是陰天。厭惡長大,渴望每天都是童年,儘管她的童年從沒有父親這個字眼。
顯然徐景平來到她的身邊不是以父親的身份出現,他所做的遠遠沒有達到父親的標準。一個父親,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這麼不堪的被送進醫院,不會允許她的難堪被暴露於人前。而徐景平,光明磊落得不似一個為了女兒千里迢迢奔赴而來的父親。
流年可以住高階病房,可以有特護照看,可以享受其他人無法享受的待遇,但她的自尊心無法彌補。別人對徐景平的客氣,只是因為他有錢,但這些錢買不來她的自尊。一個女孩子,出了這樣的事,任誰不會在背後指摘兩句。
連徐景平都來過問她,以關愛的口吻,和顏悅色:“流年,這件事我不怪你,你也別想太多。流年,看著你這樣我也不好受,我知道從小我就不在你身邊,你受的苦比別人多,我不能再看著你這麼下去了。流年,你告訴我是誰,我替你去找他好不好?”
找著了又怎麼樣,用錢擺平。似乎不太可能,程灝家並不缺錢。找人脈,也不現實,程建新能爬到市長的位置,怎能沒有本事。
所以流年不打算開口,更何況這事件的本源在程灝那裡,程灝是乖寶寶,若是他知曉這樣的結果,興許不等他父親的反對就自己退縮了。
但徐景平也有優點,流年向來不受管束,而她也從來聽話,徐景平除了在物質方面盡力補償外,不多做干涉,這至少保留了她的內心空間。
徐景平問她:“流年你恨我嗎?”流年沒有作答,因為答案很顯然,是恨的,不為了他從未進過當父親的義務,只為蘇雲年的一腔痴怨付諸東流。她從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包括程灝,他們少不更事,他們也有過甜蜜浪漫,他們許過的諾言成就過蘇流年。但徐景平不同,第一次聽見他的名字,他就成了死亡的代名詞。
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自己趕上學校開學,自閉症,腦震盪,宮外孕,每一個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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