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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地人。大青騾子從張村穿村而過,然後便一直沿著老龍坡朝著老龍嶺上的老龍圪塔和鳳凰圪嘴方向而來了。
大青騾子走過之後,張村的人們認出那個牽騾子的小個子,就是經常來這一帶收古物的那個塌鼻子的胡德利。但這個洋人卻沒有人見過。
“洋人來嶺上幹什麼?”
“呵,洋人敢情長得就是那個樣子啊……”
他們以一種驚奇而茫然的眼神看著洋人遠去,又竊竊議論一番,卻仍不得要領。此時,正好張富山也在場,他告訴大家,這個洋人就是住在縣城的那個叫德瑞爾的傳教士。還說,別看這個洋人的頭是捲毛毛的,鼻子是鷹鉤鉤的,可說的中國話比我們說得還好哩。
張富山的話大家自然相信,人家兄弟和兒子都在外面做事,他自己又經常進縣城去趕會看唱,城裡的事情肯定比咱們誰都知道的多。不過,也有人們不相信的地方,那就是洋人說中國話的問題。說他會說中國話這倒像,說他比咱們還說得好,那可就不像了,“�哩,咱還沒見過比懷孩子婆姨肚子大的女人哩……”張富山也不去和他們爭論,只是笑一笑就背抄著手走開了。
來人果然是法國人德瑞爾和塌鼻二。高頭大青騾子順著老龍嶺迤邐而上,一直到了老龍圪塔的打穀場上,塌鼻二才“籲”的一聲喊住,扶著德瑞爾慢慢地從騾背上下來。
大龍骨 第六章(2)
不一會兒,打穀場上已經聚攏來許多好奇的村民,德瑞爾朝大家微笑著打招呼,又從身上掏出一小塊一小塊白生生的冰糖遞給怯怯不前的孩子們。
塌鼻二已把大青騾子在場邊一棵老棗樹上拴好,又過來走到德瑞爾身邊嘀咕了幾句什麼,然後就一個人徑直去了劉狗吃住著的黑窯洞裡了。
二
德瑞爾和塌鼻二此行,是專門為上次劉狗吃出手的那塊“雙角”龍骨之事而來的。
這時候,距塌鼻二從劉狗吃手中得到那塊“雙角”龍骨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
在此之前,漳源境內出土的各樣散碎龍骨已不計其數,成塊成形的角狀或是牙狀龍骨也時有發現。然而,它們中的大多數已流落民間,鮮為外界所知,而少數的則囿於藥鋪或藥罐之中,僅憑一點點助人祛病除痛之微力,稍稍被醫者說起,卻也很難為世人看重。
但就是在這一次,當塌鼻二把那具自稱是花了二十塊大洋購得的“雙角”龍骨呈送到德瑞爾手中的時候,這個以鑑賞文物古玩而頗負盛名的法國古董商,一時之間竟也難以估量它到底蘊藏著多大的特殊價值。當然,這種東西他也並不陌生,而且,與尋常之人不同的是,他能夠準確地用學名來稱呼它:“多麼精美的一塊化石啊!”但除此之外,他真的就再也說不出更為內行的讚美之詞來了。對他來說,這還真是一個比較陌生的領域。但他並不甘心。從得到這具龍骨的第一天起,他就用他那雙灰藍色的眼球不斷地在它上面探尋和審視,甚至還把鉤狀的大鼻子湊到上面,像親近一個貴婦似的去輕輕地嗅、慢慢地聞。也許,這個時候德瑞爾的腦子裡所想的,已經超出了一個跨國商販所固有的那種唯利是圖的本性。
就在德瑞爾萬分驚喜,又倍感迷茫之際,國民黨北平地質調查所的研究員劉道純,陪同調查所特聘顧問、國際著名古生物學家法國人謝克頓,從晉南某縣進行野外地質考察後取道漳源回北平。
謝克頓與德瑞爾是老友,又是古生物研究領域的專家,所以,德瑞爾很自然地就把“雙角”龍骨亮相給了他。當謝克頓將龍骨接在手中,尚未來得及仔細端詳,兩隻眼只是剛一觸及,便喜不自禁地驚呼起來:“噢,我的上帝!劉,快來瞧!”劉道純一看這具龍骨,不但油脂溫潤,色澤深沉,而且雙角俱全,兩目猶存,確實是一件難得的古化石,也不由地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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