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故友(第1/2 頁)
松壽堂的自鳴鐘正走了一圈,發出“噹噹”的銅磬聲。
正上首坐著一位約莫五十來歲的嚴裝婦人,她的面板光潔,可見素來養尊處優,但頭髮卻白了大半,只用一金絲祖母綠髮冠挽住,正是沈崇彥的生身母親、老信遠侯夫人朱氏。
進來回話的是她貼身的大丫鬟岫玉,老夫人卻將手一招,讓寧兒上前,一旁侍立的婢女忙為她遞上一枚水晶鏡片。
老夫人拉著寧兒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轉頭對兒子問:“這是哪家的孩子?”
沈崇彥掃了眼門外,他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快。他轉向母親,眼睛卻看著寧兒,笑問:“母親看她可好?”
老夫人笑道:“是個好孩子,只是未免太弱了些。”
沈崇彥道:“正因為身子弱,才更要好生養著。”
話音未落,一道嬌笑傳來,兩個丫鬟打起簾櫳,只見一位年不過三十許的夫人,一身石榴紅鳳穿花通袖襖,款款而來。
羅妙芸將眼一掃,向婆母問了安,便坐到了丈夫的右手邊:“侯爺回府後,還沒見過宮裡來的柳姑娘。”
她著重咬著宮裡兩個字,說著便讓白絹領人上前。
柳鶯模樣生得嬌媚,舉止卻十分正派,她面南而立,向皇城方向遙遙肅拜,口稱萬聖:“奴奉皇命,敢問信遠侯爺身安否?”
沈崇彥忙起身,遙相敬拜,恭謹道:“承蒙聖上垂恩,下臣病痾已去,叩謝君上隆恩。”
此方禮畢,柳鶯規規矩矩地行了福禮:“老夫人萬福,侯爺萬安。”說著她轉向寧兒,竟道:“問大姑娘安。”
這一聲“大姑娘”,卻驚得眾人面面相覷,只是老夫人及侯爺沒開口,地上站著大小丫鬟們卻沒有駁柳鶯的道理。
柳鶯卻沒理會旁人,言罷便自顧自告退了。
羅妙芸的臉色頓時沉下去,但卻不好明說,只拿眼睛睨了立在老夫人身側的寧兒,笑著問:“母親身邊是哪家的小姐,我竟從沒見過?”
老夫人卻拍了拍寧兒的手:“去,給你們太太見禮。”
寧兒上前福身,心中暗道,這便是侯爺的妻子,信遠侯府的主母,便是自己應十分尊重之人了。
只是她並非口齒伶俐之人,行過禮便安安心心待在一邊。
卻是沈崇彥叫她:“寧兒坐下說話。”便立刻有丫頭取了錦凳安置在下首。
沈崇彥淡淡道:“原是想先拜見母親,再和夫人交待,既然來了,正好一併說起。”
他認真看向母親,將原計定的託辭說出:
“我有一摯友,昔年走失了女兒,終身苦尋不得,臨終前託付我代為尋找。誰料想今年為聖上辦差,竟無意間尋到一戶人家,十年前收養了一位女童。我一見其容貌,與我那摯友畢肖,又合了生辰月份,定是其女兒無疑了。”
他嘴角含著淡淡笑意:“那平民百姓家子女眾多,頗難撫養,我便給了他們一筆酬勞,將這孩子帶回來了。只是這孩子幼時流落民間,她親母又已過世,兒子受人所託,便想著帶她回府,放在母親膝下教養也就是了。”
寧兒眼見侯爺三言兩語,面不改色地便為她胡謅了個身世,聽上去還像模像樣的,內心已是驚呆了。
她實在沒想到,侯爺看上去那樣嚴正端方之人,竟有這樣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時候,寧兒有些不可思議,又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她不禁腹誹,這算不算“無中生友”?
那邊老夫人卻已然信了十成,看她的眼神變得十分憐愛:“可憐的好孩子,難怪這樣瘦得這樣,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她又道:“侯爺說得很是,既是故人臨終託付,自然不能輕忽。便是十個女孩子,我們府上也不是養不起,以後跟著我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