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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巖漿般破空噴薄的萬幹火線。
那一刻我忽然升起強烈的後悔,後悔沒有在今夜之前,去窮山以南,看一看南海與世界的居頭。
羅澐醒來的時候,我正騎著虎斑鯊乘風破浪,遊弋在冰天雪地的北海。寒風呼嘯,浮冰跌宕,不遠處的白熊
站石冰墩上愣愣地瞪著我們,緩緩地走開。一切都那麼澄澈寧靜,彷彿我們從未離開。
她的頭髮已經全部變白,滑膩如凝脂的肌膚也化若雞皮,只有那雙紫色的眼睛,依舊那麼美麗:我知道她再
也變不回從前的容貌,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時、每一刻,心裡卻仍然劇痛入絞,情火如燒。
她低著頭,看著冰洋中自己的倒影,咯咯笑了起來,淚水還來不及滑落就在她的臉額上凝結為冰。
她躺在魚背上,仰望著北海的萬裡藍天,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微笑著說,想不到這個世界最為瞭解她的竟然
是我。
她說在窮山上時,覺得身心具疲,了無生趣,只想回到北海,回到這荒寒無人的天之涯、海之角。她說這裡
就是她的故鄉,再也不想去其他地方。
經過蒼龍灣的時候,我將姥姥與瑤雩沉入了冰冷的海中。那裡的海底沉埋著萬千彩雲軍的英魂,它們一定不
會感到寂寞。
那時剛入丸月,太陽已斜掛在了西邊的天海交接線上,晚霞如火,在風中疾速流動,彷彿在與雪鷺齊馳並舞
。
我躺在鯊魚上,看著晚霞染紅了海面,就像那傍晚無邊的鮮血,心裡那麼蒼瓊、疲憊,而又放鬆。
不知什麼時候,我也躺在魚背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才發到。羅澐伏在我的身上,左手裡抓著她自己的心
,右手捏著一支沒有融化的血針,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笑
容。
就在我夢見不周山上搖曳的女媧花時,她剜出了自己的心,將心血疑成冰針刺入我的任督七穴。
她死的時候,一如生時那般愛麗,張揚而率性。
我的情毒已經消除了,但為什麼那一刻心中卻依然如此疼痛?
或許是北海的狂風太過寒冷,可以凍結一切,我流不出眼淚,笑不出聲。我對自己說,既然一切都在這裡結
束,那麼一切就都在這裡開始。我要回到不周山,取回封
鎮康回的神鏡,將「無形刀」修煉得爐火純青,然後再回到大荒,去攪他個天翻地覆!
於是我騎著鯊魚到了天之涯,將她理葬在那曾一起躲藏過的洞穴裡,又從那兒回到了不同山。
我將陰陽師龍獸打得落花流水,然後又藉助冷暖之水的漩渦,劈裂了不周山的山壁,朝下足足挖了一百多丈
,卻始終沒有找到那面太極銅鏡,
直到我摸到了袖中的幾枚「五行本真丹」。
我將那些丹丸丟入不用山的縫隙,用真氣強行攪爆,在那震耳轟鳴聲中,巖洞飛炸,山石崩塌,我終於看到
了嵌在石縫中的那面青銅神鏡。
但就在我抓住鏡沿的那一瞬間,上方的崖壁轟然倒下,連帶著滾滾冰雪,將我和鏡子一齊壓在了不周山下。
那巨大的壓力,帶著徹骨的冰寒,將我經脈緊緊封住,絲毫也不能動彈。我彷彿變成了一個冰人,氣血僵凝
,就連睫毛上也覆蓋著厚厚的冰霜,漸漸地,呼吸越來越虛弱,連半顆塵埃也無法吹起。
透過那扶長的洞隙,我看見淡紅的夕陽日正一點兒一點兒地被湛藍的海面吞沒。天空中星辰點點,依稀可見
。時而隨著狂風,舞動起炫目的極光。
再過不久,這裡又將是漫長而寒冷的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