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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小寒不接茬,就那麼擋在門口直愣愣地看著他。
應川拍拍他腦袋,把他往邊上撥了撥,掏出鑰匙開門:「進去再說。」
應川是十歲才去孤兒院的。
他是生父不詳的孩子,打記事起就是媽媽獨自撫養他。經濟上的捉襟見肘讓媽媽生病時也硬撐著沒去醫院,而是從不同地方聽來一些偏方,自己配了中藥來喝。雖然那時他還承擔不了生活的重量,但已經學會拎著小扇子蹲在走廊裡幫媽媽熬藥了。長年累月下來,他們住的小屋子像是整個浸泡在了中藥裡,角角落落都染上了一層苦味,直到媽媽去世,那味道似乎都還沒散盡。
他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相依為命的親人,天大地大卻再沒了容身的地方。政府的相關部門聯絡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可以照顧他的監護人,只好把他送去了孤兒院。
剛去孤兒院不久他就發現了,對於那些想要收養孩子的父母來說,自己的年齡太大了,沒法從零開始培養感情,所以不是一個理想的領養物件。
孤兒院這樣的地方,大多數孩子無可厚非的,都會期盼能被來領養的大人選中帶走。孩子們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朋友,倒不如說是更像競爭對手。
如果沒有辦法被很快帶走,那就至少希望能獲得大人們多一些的關心,因而每個孩子都會儘可能的表現出我很乖,我很聽話的樣子。
但另一方面,在大人們看不到的地方,為了能多一口吃的,多一個小玩具,打架之類的事情並不少發生。打過幾次架後,孩子們自己也會產生一種分明的等級,知道誰拳頭硬不好惹,誰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捏。在極有限範圍內可以自由支配的資源裡,比如別的地方捐過來的舊書當中封面看著最新的一本歸誰先看,志願者帶來的水果誰拿最大的那一個,都會透過預設的等級來決定。
物競天擇,強者生存。
這樣的道理生活在溫室裡的小孩不一定什麼時候會懂,可是生活在孤兒院裡的小孩,第一天就要懂。
應川不愛說話,去孤兒院時間晚,個頭又長得高大,他們沒敢輕易惹他。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對佔有別人的資源沒興趣,任何東西都只拿規定屬於自己的一份,只有有人要搶這一份的時候他才會伸拳頭,時間一長他們便把他排除出了等級之外,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另一個被等級排除在外的,是小喻。
小喻比他小几歲,又瘦又小,面板蒼白,頭髮顏色也淺淺的。有時候志願者來孤兒院送溫暖,陪他們做做遊戲什麼的,沒有人願意和小喻一組,小喻就安靜地待在角落裡,不哭也不說話,可是眼睛一直看著這邊,像個最乖的小可憐。
應川看見幾次後便主動對跟小喻說,沒人和我一組,你要和我一起玩嗎?
小喻吃驚地瞪著他,彷彿他說了什麼要吃人的話,過了很久,才點頭和他一起玩去了。
後來他才知道,小喻是被退回來的。
被退回來的意思就是,已經被領養家庭帶走了,在適應期內領養家庭因為一些原因又放棄了要領養他的心願,把他重新送還給了孤兒院。
剛被領養的家庭退回來時,有孩子故意在小喻面前說些冷嘲熱諷的話,見小喻不回嘴也不告狀,料想是個好欺負的,便開始試著搶他的食物,搶他的書。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欺負人的孩子膽子更大了。有一次志願者們帶著彩卡和月餅來院裡陪大家過中秋,帶頭的孩子把分給小喻的那一塊月餅搶到了自己手上,正津津有味品嘗著呢,小喻忽然悶聲不響地走過去,抓住那孩子的手摁在桌上,然後舉起了手上用來剪綵卡的剪刀,直接戳了下去。在場的大人小孩兒個個都驚呆了,慶幸的是,志願者們發給他們的剪刀都是圓頭的兒童剪刀,這一戳並沒造成不可挽回的流血事件,可是那個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