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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那峻峭面容隱逆了燭光,淡淡投下倨傲的影子,唯唇角刀鋒般銳利,清晰可見。
現下夜天凌身世唯有她和莫不平知曉,誠孝父皇,友愛兄弟,短短數字於他人舉手可為,於他卻是隔著一道鴻溝深淵,那其中數十年骨血仇恨,又豈是一步能過。這些日子朝堂宮中,他將自己掩藏的那樣深,一言一行若無其事,忍字之下,究竟有多少悲恨抑在他心底,跪在致遠殿外大雪之中,他又在想些什麼?
燈影裡夜天凌微微一動,深邃眸底似將這深夜入盡,無止無垠,冷然說道:“北疆遲早生亂,我豈能容大皇兄遠赴涿州,看那北晏侯臉色,荒廢一身文華。”
褚元敬皺眉道:“只是七爺倒叫人出乎意料。”
杜君述道:“七爺於仕族文士間早有禮賢下士的盛名,如今又有殷皇后在側,尚聯姻靳家,其勢不可小覷。”
陸遷卻突然笑道:“倒是走的太高了,行事越明,走的越高,越發招惹是非,”卿塵聞言略瞥了他一眼,一語中的,倒真是個澄透的人。
莫不平點頭道:“七爺在明,反是九爺那處極深,此次太子之事數度暗中發難,怕之後也有一番計較。還有濟王,他與九爺都是敏誠皇后親出,按長幼論,尚在諸王之首。”
褚元敬道:“濟王有勇無謀,性情急躁,皇上曾說他難成帥才,既有如此論斷,豈能交社稷與他?”
杜君述接著道:“九爺多方經營,但手中最大的籌碼還是,鳳家。”說罷,看向卿塵。
卿塵原本只聽他們商論,見杜君述看來,微微一笑:“是明是暗,不過是一層之隔,他既要在暗,不防將他往高處推,自然便明瞭。”
“願聞其詳。”杜君述道。
卿塵鳳目清凜,掠過淡淡光華:“儲君之位豈會長久空置,過些時日,天帝必然相詢眾臣重新立儲,屆時不防一起推舉九爺,不怕人多。九爺那邊也不會放過這等良機的,至此不明也明瞭。”
“如此一來,若當真立了他呢?”陸遷問道。
玉容沉斂,卿塵櫻唇淺挑,光影下掠起個好看的弧度:“七爺又豈是易於的?九爺這邊加上一筆,則不偏不倚兩相抗衡。何況,立不立,立何人,終究只是在天帝心中,他們眾望所歸,天帝又會如何去想?”
幾人靜默,燈火下夜天凌一直不語,若有所思。偶然抬眼,卻正遇上卿塵也向他看來,眼底細細密密帶了秋水似的明淨,叫他心底輕輕一動,竟有種柔軟入骨的錯覺。眸間便也不覺帶了清朗,幾分落落溫柔,劍眉飛揚,只看著那清燭下紅顏笑意淡峻。
杜君述同陸遷對視一眼,道:“好個鷸蚌相爭,然行事關鍵還是在鳳家。鳳家開國以來世代與皇族聯姻,仕族中以之為首,當年天帝即位,便是鳳家力保,若在這任意一邊加上一筆,怕是天帝也難抑其勢。鳳相一言一動關乎重大,敏誠皇后是鳳相姑表兄妹,九爺是敏誠皇后親子,亦是鳳相的女婿。郡主可能給杜某一句話?”
卿塵抬眸,眼中燈影一晃,無論怎麼說,她也還是鳳家的人。
然而鳳家,像一潭無底的深水,她同鳳衍這“父女”,相互試探掂量,卻誰也摸不透誰。這句話,叫她如何去給?
無奈挑眉,正不知怎麼回答杜君述,聽夜天凌道:“鳳相那裡我自有計較,你不必多想。”倒似將她護在了鳳家之外,少了為難。
卿塵一笑:“倒也無妨,鳳家數代以來靠的都是聯姻,纖舞已亡,鸞飛亦去,若我所料不錯,鳳家該是會觀望一時。畢竟在鳳衍看來,於此事上他手裡只有一顆棋子了。”
杜君述和陸遷對卿塵直呼鳳相之名甚為意外,然而卿塵語中之意卻已很是明瞭。
此話叫夜天凌心裡微微一動,說道:“仕族閥門雖權傾一時,但也有盛極必衰,如今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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