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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了,你請回吧,我該休息了。&rdo;大長老轉動一下座椅,透過百葉窗的fèng隙注視著濃雲密佈的天幕。
薛夜來起身告辭。在踏出房間時,忽聽大長老喃喃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他聽:&ldo;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惡之家,必有餘殃。&rdo;
薛夜來聽得清楚,但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
傍晚的天色愈發陰沉,濃雲上滾動著雷聲。用通訊儀開啟網頁看看,星球氣象站接連發布了幾次雷電預警,未來幾天內都將有強對流天氣。
薛夜來關上網頁。除了天氣,他不想在網上看任何資訊。邁著沉重的步子,他慢慢向住處走去。
他已經離開了曹家的行館,和其他人一起住在一處臨時安排的集體公寓。由於每晚都要執行宵禁任務,元老院要求,所有候補侍衛實行合宿合訓制度,同起同居,同出同入,便於訓練和管理。這對薛夜來倒是一件好事,多多少少減輕了無家可歸的孤獨感。
說是集體公寓,倒不如說是膠囊牢房。每人只有一個艙位大小的空間可以容身,上下左右全是人。
薛夜來的鋪位在第三層中間。他順著梯子爬進去,跪在硬木床板上,默默地把自己的被褥鋪好。
天氣濕熱,一場雷陣雨將至未至,空氣悶得粘滯。薛夜來的一縷頭髮被汗水黏在脖子上,很不舒服。但他沒有撩開它。不知怎的,他心裡有一種荒謬而古怪的執念:要給自己進行一種特訓,讓自己受苦。
他曾經讀過一本非常奇特的書,名叫《失物之書》。故事裡小男孩的母親得了重病,不久於人世。於是小男孩給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繁瑣的規矩:走路先邁哪一隻腳,觸碰門把手的數字是雙還是單……小男孩每天強迫自己儘量嚴苛地遵守這些規矩,並且讓自己相信:如果他受的苦多一些,他母親的病就會好一些。
當一個人知道自己將要失去一些什麼,而又對此無可奈何的時候,他就會給自己創造出一些毫無道理的迷信法則。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這或許是一種不讓自己崩潰的自我麻醉。
薛夜來發現,他自己竟然也在不知不覺中臆造出了一個可笑的信念:只要他在外面多受一些苦,父親在鮮血之塔裡就能少受一些苦。不管將來還會遭遇什麼,只要他能撐得住,父親就也能撐得住。
一定是這樣。必須是這樣。不得不是這樣。
&ldo;喂!&rdo;底下有人咣咣咣敲床板,不滿地喊著,&ldo;上面的人幹什麼呢?會不會輕一點兒?&rdo;
薛夜來這才注意到自己鋪床的動作過於用力,彷彿要把床板砸穿似的。他探出頭,對下面說了句:&ldo;抱歉,我會注意。&rdo;
下面的人看見是他,嘴唇動了動,把罵人的話嚥了回去,生怕觸黴頭。
唯一讓人高興的是,由於沒有多餘的空間,戰士們也和各自的賢者住在一起。
戰士是賢者的武器和保鏢,有他們在身旁,總是讓人安心的。不論以前多麼自以為高貴的賢者,如今也巴不得和戰士形影不離。因此,雖然只能容下一個人的鋪位上硬是擠了兩個人,也沒有任何一位賢者發出抱怨。
睡覺的時候,薛夜來拉上簾子,勉強圍出一片私密的空間。
白楊和他裹著一條薄毯子,兩個人面對面,側身躺在一起,不發出一點聲音。在這樣無遮無擋的地方,再細微的動靜也會被周圍的人聽見。
薛夜來用口型問:習慣嗎?
白楊輕輕點一下頭。他沒有抱薛夜來,因為床鋪兩端是通的。如果旁邊鋪位的人要從梯子爬下去,就會從他們身旁經過。所以他只是把一隻手伸到了薛夜來的腦後,撫摸那一頭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