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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的季節
到了四月,新學期又開始了。有三、四個教職員調動。平常對新學期,如對純白的紙一樣,有新鮮的期待和緊張,但這一次那白底,像有什麼激烈的、殺氣似的緊張感。
每天早上照例舉行教職員朝會和學生朝會。這朝會的時間,對太明來說,是最痛苦的時間。因為校長在朝會的訓辭裡,屢次以激越的語調,說到教員對於學生的訓育態度。校長的訓辭從不會國語(日本語)者是沒有國民精神開始說起來,說到本島人教員必須從自己的家庭國語化開始。連自己的家庭都不能教育者,便沒有當教育者的資格。以這種論旨來責備教育態度的低調。太明每次聽到這種訓話,便覺得就像他自己被指責似的挨鞭子。還有規定值班教師必須每天檢查學生的行為,在教職員朝會上報告。在那報告裡若有人指出本島人的家庭廁所不潔,便立刻導引出弄髒學校廁所的全是本島人學生的結論上來。還有入學不久的學生,因為語學力的不足,回答問題話說得不對時,便又引起級任導師伊藤的不滿,提出應該家庭調查這種過火的行為。太明對於這些事情,總是感到痛心。
有一天在朝會上,太明班上的班長,不知為了什麼小事情,被值班的教師拉出去,被追究到其事的責任。該生儘量以他所能驅使的語言能力,試著解釋事實。但是,這反而只是給值班教師壞印象而已。值班教師說:&l;這個傢伙,還頂嘴!傲慢不遜!&r;突然就伸手打那學生巴掌。那學生不再抗辯,眼睛裡含滿了淚。
值班教師看了他那副樣子,似乎也覺得內疚吧,又說:&l;你想說什麼,就儘管說吧!&r;雖然他這樣撫慰,但孩子的心一旦緊閉起來,這麼一些話不可能就使他再開啟心扉的。學生彆扭地不吭聲。於是值班教師又怒不可遏起來。
&l;這個傢伙!很彆扭!&r;他歇斯底里地叫著,控制不住自己又一連打學生幾個巴掌。
班長終於哭起來。於是值班教師又說:&l;這麼不爭氣,能夠成為日本國民嗎?&r;這樣叱責。
太明看了,感覺就像他自己被打似的痛苦。他覺得這實在太過份了。但在當場,他並沒有什麼積極性的做法。
像著了什麼魔似的,這種粗暴的空氣在那一個期間籠罩著學校。街上一些對這種情形看不過去的有心人和家長,到學校來抗議,但仍未見改善。
然而,有一次因受體罰的學生引起中耳炎事件後,這種體罰學生的風氣才下火。伊藤訓導便在教職員會議中,提議以罰跪水泥地代替用暴力制裁頑皮的學生。這提案被採納。硬施予學生這種對犯錯的贖罪方法,看來比挨耳光更難受,在教室的一隅,經常可以看見膝蓋跪在堅硬的水泥地上,露出哀訴的目光受&l;刑&r;的學生。
太明對於教育漸漸感到懷疑。或者這是對於教育方法的懷疑吧。思考起來,有種種事情他難以理解。例如,日本人子弟讀的小學校,不體罰而能收到教育效果,臺灣人子弟讀的公學校卻採用體罰。還有,日本人小學依照學則辦理,臺灣人公學校則置重點於農業教育。但是太明對於這些,他只是心裡感到有點疑惑不解,並未持有什麼清楚的改革意見。
每月兩次,學校舉行&l;實地教學研究批評會&r;,有一次在研究會上,因為有人提到公學校學生日語的音調欠佳,是本島人教員的責任。由此而引發內地和臺灣教員之間的感情問題。
若這種傷感情的問題就這樣繼續發展下去,將成為不妙的結果。沉重的,一觸即發的沉默空氣籠罩著整個會場。這時,向來從不發言,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不引人注目的曾訓導站起來,臉色蒼白,向校長提出質問。他平常為人溫厚,大家都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的一種緊張神情,傾耳聽著曾訓導的發言。
&l;認為本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