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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徐虎步入院壩,叫了一聲。
「嗯。」徐九似乎若有所思,隨口應了一句。當兒女的,很少能懂父母的心思,但枕邊人卻不同。張九月輕輕推開徐妠,揮了揮手,祝季蘭並兒女們便都進了屋。
「山上有位坤道,自來與我相熟,今日上山拜神之後,她請我吃茶。閒聊之間,說起占卜,我素知她精通此道,便請她算了一卦。」張九月道。此時,徐虎替母親搬了一把椅子來,夫妻兩個就跟院壩裡坐著。
徐衛聽了,笑道:「我向來是敬鬼神而遠方,這些東西,歷來是不信的。」
「信不與信,又打什麼緊?官人只當聽為妻胡言幾句,一樂而已。」張九月也笑道。
徐衛雖不信,倒對妻子的信仰倒也從不干涉,她既要說,聽聽又何妨?遂不多言語,等著下文。
「那女道問我求什麼,我說問官人的前程,她便要了生辰八字去……」
她方才說到此處,徐衛便疑惑道:「要生辰八字?那是算命啊,算命跟算卦可是兩回事,算卦是弄一龜殼,裝幾枚銅錢,拿手裡搖……」結果,他話也沒說完,便發現妻子盯著他,遂沒再說下去,點頭道「你繼續說。」
「她便要了生辰八字去。」張九月再次強調。「這一推一算,便得了兩句。」
徐衛聽得好笑,這算命的,哪個不是撿好聽的說?十有八九是說什麼「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之類,只是表面上也不說破,繼續聽。
「為妻沒讀過幾句書,但這兩句卻記得緊,喚作『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我當時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想要再問,道長已說……」
徐衛這回不得不搶一句:「天機不可洩露。」
「正是,不過她還說了,只要這兩句傳到官人耳朵裡,自然明白其中含意。」張九月道。
紫金虎才沒心思想這些,只敷衍道:「這推算之人,多半說的是隱語,一時也想不明白。」
「官人真不明白?」張九月認真地問道。
「真不明白。」徐衛使勁點頭。
「為妻這一路下山,一直在想。倒是妹妹到底多讀了些書,說這雲橫秦嶺,莫不是我們南下時越過的終南山?家何在?不就是官人到這射洪之後一直在唸想的麼?雪擁藍關馬不前,這一句,妹妹說,要官人自己才能明白。」
當她說完這些以後,就發現丈夫沒有回應,而是坐在那裡出神。她也不去打擾,將丈夫茶杯的裡的冷茶倒掉一些,又加了新水進去,遞過去時,徐衛接過,卻沒有喝,口中道:「或者是湊巧,這兩句倒還真跟我眼前的處境沾上邊。」
徐衛前世時,倒也讀了書,但他卻並不知道這兩句詩文的出處。這是唐代韓愈的一首《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中的兩句。當時韓愈已經上奏,批評皇帝勞民傷財迎拂指舍利入宮中供養,結果觸怒唐憲宗,被貶往潮州,行至藍田關時,他的侄孫韓湘到來,遂寫了一首詩。當時韓愈很是鬱悶憋屈,此詩最後兩句「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邊江」,意思是說,我知道你遠來應該是有考慮的,等我死在充滿瘴氣的江邊後,好好收斂我的屍骨吧。
這金華山是川中名山,道教聖地,再加宋代崇通道教的風氣,山上男女道士平素裡只怕也沒少見達官貴人。而張九月是個實誠的女菩薩,一來二往,那女道多半也聽到一些口風,雖不瞭解底細,但也知個大概。遂拿這兩句來蒙,反正模稜兩可。
第八百八十章
十月的徐衛不淡定,而遠在興元府的劉光世則更是坐立不安。他已經收到軍報,遼軍竟然直驅直入涇原,前鋒部隊一度拱到鎮戎軍,距離渭州一步之遙!奪渭州則直入關中,這個利害,作為西軍將門之後的劉宣撫是再清楚不過的!
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