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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鏡向來不憚以更涼薄的心思去揣測別人,所以他覺得也許在中國另組實驗別有一層用心。從他所知道的有限幾個歐洲實驗者的結果看,都造成了相當負面的影響。如果不知道這是實驗引起的,別人還當是偶然的不幸事件,萬一曝光,必定輿論譁然。所以要想把實驗推進下去,擴大實驗範圍,已經開始講求民主和人權的歐洲就不能算最合適的土壤。而中國雖然套了頂文明古國的帽子,在彼時歐洲人的心目中,還是黑暗和野蠻的偏僻地帶,和歐洲主流社會隔絕,在中國用中國人做實驗,出了什麼差錯都沒有關係。
無論出於何等用心,斯文·赫定著手在中國開闢神秘內心實驗的第二戰場。在這之前他必然和身在歐洲的主持者弗洛伊德交換過意見,敲定各個細節,而後開始物色合適的中國實驗者。
這些參與實驗的中國人恐怕多數是為了錢,像孫禹這樣為了所謂「國寶回歸」或其他什麼理由的,應該是極少數。到底有多少人,幾個幾十個還是幾百個,誰都不知道。唯一可以推測出的,是主要的實驗者及他們的聚會地點,肯定在上海。
歐陽文瀾向孫禹承諾永遠保守這個自己也僅一知半解的秘密.然後他在名義上獲得了巫師頭骨,還專門辦了一個短期的小型甲骨展.在收藏界聲名大噪,孫禹則舉家遷到上海,住進了那幢小洋樓。
在接下來的一年裡,斯文·赫定數次來到上海,但他和孫禹的行蹤在歐陽文瀾看來始終顯得有些詭秘。心裡有了這疙瘩,歐陽文瀾和孫禹的關係逐漸疏遠。
直到j942年,有一天他得知孫禹突然暴死,趕去參加了落葬儀式,還見到了孫禹留下的孤兒寡母。此後他對孫家偶有接濟,但終究是越來越淡,最後斷了聯絡。
而巫師頭骨在孫禹死後也不知去向,以至於接下來的很多年裡,如有親友想看這件甲骨,歐陽文瀾都只能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不知去向?」孫鏡當然知道後來必定還有故事,可歐陽文瀾說到這裡的時候,像是有言而未盡之處。
歐陽文瀾搖搖頭.「老實說.懷修參與的這個事情,我是有些怕的。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好好的一個人。突然死了,也說不出什麼毛病,多半和這事情有關係。現在看來,他不就是因為這死的嗎?巫師頭骨沒了就沒了,我可不想沾上那些,懷修前車之鑑放著呢。
「就這麼過了二十多年,我再次見到巫師頭骨,是在1969年了。」歐陽文瀾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
「有幾個人找到我,帶著巫師頭骨。他們不是把頭骨還給我,而是想把東西捐出去,捐給政府。名義上這東西還是我收藏著,所以要捐當然得我去捐。我那時本來就不斷在捐東西,我的成分這麼不好,『文革』的時候日子很難過,多捐一點就多寬鬆一點。而且本來這東西就不能算足我的,捐就捐了。」
歐陽文瀾這一節說得非常含糊,再次得到巫師頭骨的過程一兩句話就帶了過去。他也知道孫鏡會有疑問。抱歉地笑笑,說:「那並不是多愉快的會面,我就不回憶了。總之那一次,我是真正知道了,這世界上的確有難以解釋的事情。至少在馬克思主義唯物世界觀裡,是沒辦法解釋的。」
歐陽文瀾所知道的,就只是這些。嚴格說來,從他這兒得知的,遠遠不如韓裳在錄音裡透露的內幕多。但兩者綜合起來,卻讓孫鏡大概知道了曾祖父被捲入實驗的前因後果。
巫師頭骨上,隱藏著甲骨學之外的重要秘密,而韓裳的死,會不會和這有關?可是如果巫師頭骨真的能引匯出人內心中的神秘力量。為什麼它在1969年又被送回了歐陽文瀾的手裡,再捐給了國家?哪怕巫師頭骨並沒有神秘力量,或者這種力量被消耗完了,它也是一件極有價值的古董,這樣輕易地交還,背後必定有一個故事。
歐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