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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叔叔,新年快樂。」
厲行收下來,好像那之後的每一個新年都是這樣的,他小叔叔依舊執著於三十晚上的團圓飯和糯米小圓子。儘管很多事情都變了,他們從三個人變成四個,又變成兩個。
厲行借著看電視去偷瞄他小叔叔,這人垂著眼睫吃小圓子,也許是熱氣燻的,面上顯出一些沾染熱意的潮紅來。
春晚臨近尾聲,女歌手深情演唱著最後的《難忘今宵》,厲行吃得快,他放下碗等他叔叔吃好了叫出去放煙花。
「再來一碗嗎?」
溫竹一見厲行吃完了要給他加,見他搖頭才作罷:「那我們去放煙花。」
「阿行……走慢點,」溫竹一跟不上厲行的腳步了,他自己現在情況尷尬講不出口,便只能叫厲行等等自己,他羞愧得無以復加,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著急的。」
煙花很漂亮,金色的細閃如深海里的粼粼波光,厲行卻沒心思欣賞,他側過臉看他小叔叔,溫竹一今天很明顯心不在焉的,他臉很紅,注意力也不跟以前在煙花上,反而微微蹙著眉似在隱忍。
他小叔叔原來最喜歡過年的,他愛熱鬧,也愛看煙花的,他喜歡什麼的時候總是全神貫注,會仰起頭很認真地看,他看煙花的時候不戴眼鏡,已經是有點深的度數了,倒還是可以看見煙花。
他叔叔就是喜歡這種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好像只要一點點就可以覺得很幸福了。
厲行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那時他小叔叔眼底映出的光亮比煙火更盛。
煙花很快就放完了,天空中看不出它存在過的痕跡,只留下一點點硫磺味。
厲行沒說什麼,他覺得悲哀,他小叔叔在他們之間設定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他們阻隔開了。
解禁後煙花陸陸續續放了一整夜,厲行醒得早,一看才六點多又躺了會兒,等到七點半才起了。初一很少有人早起的,以往溫竹一會在初一到初三休息,厲行起來沒見他小叔叔也沒去叫他,等到十點多了還沒見著人才過去敲。
他敲了會兒沒聽到回應就直接進去了,裡面靜悄悄的,只有被子鼓起個不大的包,厲行走過去就見他小叔叔側身躺著,他睡得不踏實,緊閉著眼眉毛也蹙起來。
「叔叔?」
溫竹一沒應他,厲行在他額頭摸了摸才發覺他小叔叔燒得厲害。
厲行去搖搖他:「溫叔叔。」
溫竹一眼皮重得抬不起來了,他身上冷,把被子裹緊了還是一陣一陣地打顫,他聽到厲行的聲音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應了一聲。
「你發燒了,」厲行拿起邊上的外套就要撈他叔叔,「要去醫院看看。」
「不行,」溫竹一聽到要去醫院就搖了好幾下頭,他有些著急了,一睜眼就不停地流出眼淚,眼裡水光一片,「叔叔吃點藥就好了……你去,給叔叔拿點布洛芬就行,在,那個小藥箱裡。」
厲行沒吭聲,相處了這麼久溫竹一當然清楚小孩是什麼性格,他抬手把眼淚都抹掉了:「阿行,叔叔沒事,就是小感冒。」
厲行去拿藥了。
溫竹一吃了布洛芬就裝作好了,他不顧勸阻煮了厲行修車店發的一袋肉湯圓做午飯,給厲行盛了很多,自己是沒什麼胃口,吃到第五個聞著衝上來的味就想吐,又慶幸剛才盛得少不至於糟蹋東西。
「叔叔去睡會兒就好了。」
見他堅持厲行也沒說什麼,他做自己的事情,以為他小叔叔睡醒就會好了,誰知下午四點多進去還是這樣,拿額溫槍打了下三十八度九。
「溫叔叔?」
厲行叫了一聲沒聽到回應就直接撈人了,他把他小叔叔挖出來套好衣服,給他穿襪子的時候卻被蹬了下,白色的毛毛襪子掉到地上,那腳還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