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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佩璋說:“掛著吧,一摘了,我又得丟雞。”
秦啟昌去了鎮上,對那些抵制打狗的人說:“文化站沒養狗,餘佩璋怕丟雞,掛了塊牌子嚇唬人的。”
魏一堂立即站出來:“餘佩璋他撒謊。我見過那條警犬!”
張漢以及很多人一起出來作證:“我們都見過那狗,那兇樣子叫人膽顫。”
秦啟昌覺得魏一堂這樣的主兒不可靠,就問老實人丁橋老頭:“文化站真有狗?”
丁橋老頭是個聾子,沒聽清秦啟昌問什麼,望著秦啟昌笑。有人在他耳邊大聲說:“他問你有沒有看見文化站有條狗?”
“文化站有條狗?”他朝眾人臉上看了一遍,說,“見過見過,一條大狗。”
張漢對秦啟昌說:“你可是明明白白聽見了的。丁橋老頭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他還能說謊嗎?”
“油麻地鎮大的小的都知道,他老人家這一輩子沒說過一句謊話。”
丁橋老頭不知道人們對秦啟昌說什麼,依然很可笑地朝人微笑。
秦啟昌說:“我去過文化站,那裡面確實沒有狗。”
“早轉移了。”不知是誰在人群后面喊了一聲。
魏一堂更是準確地說:“五天前的一天夜裡,我看見那條狗被弄上了一條船。”
“怪不得那天夜裡我聽見河上有狗叫。”張漢說。
秦啟昌殺迴文化站。這回他可變惱了:“老餘,人家都說你有狗!”
“在哪兒?你找呀!”餘佩璋也急了。
“你轉移了!”
“放屁!”
“你趁早把那狗交出來!”秦啟昌一甩手走了。
打狗的去文化站三回,依然沒有結果。
秦啟昌對我們說:“餘佩璋一天不交出狗來,你們就一天不要放棄圍住他的文化站!”
文化站被包圍起來,空中的棍子像樹林似的。
鎮上那個叫八蛋的小子摘下那塊牌子,使勁一扔,扔到了河裡,那牌子就隨了流水漂走了。他又騎到了牆頭上。
餘佩璋仰起脖子:“八蛋,請你下來!”
八蛋不下:“你把狗交出來!”他脫了臭烘烘的膠鞋,把一雙臭烘烘的腳在牆這邊掛了一隻,在牆那邊掛了一隻。
有人喊:“臭!”
人群就往開閃,許多人就被擠進餘佩璋家的菜園裡,把鮮嫩的菜踩爛了一大片。
餘佩璋衝出門來,望著那不走的人群和被破壞了的菜園,臉更蒼白,嘴唇也更烏。
我在人群裡悄悄蹲了下去。
人群就這樣圍著文化站,把房前房後糟踏得不成樣子,像是出了人命,一夥人來報仇,欲要踏平這戶人家似的。餘佩璋的神經穩不住了,站在門口,對人群說:“求求你們了,撤了吧。”
人群當然是不會撤的。
餘佩璋把院門開啟,找杜長明去了。
杜長明板著面孔根本不聽他解釋,說:“餘佩璋,你不立即把你的狗交出來,我撤了你的文化站長!”
餘佩璋回到文化站,佝僂著身子,劇烈地咳嗽著穿過人群。走進院子裡,見院子裡也被弄得不成樣子,突然朝人群叫起來:“你們進來打吧,打我,就打我好了!”他的喉結一上一下地滑動,忽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立即有人去醫院抬來擔架。
餘佩璋倒下了,被人弄到擔架上。
我擠到擔架邊。
餘佩璋臉色慘白,見了我說:“林冰,你不好好唸書,不好好拉胡琴,也跟著瞎鬧……”
他被抬走了。
我獨自一人往學校走,下午四點鐘的陽光,正疲憊地照著油麻地中學的紅瓦房和黑瓦房。校園顯得有點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