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冷漠(第2/3 頁)
裡,砸出了一朵僵硬的水花。
原先明朗開闊的天空隨著它那逐漸下沉的消亡而變得暗淡了許多,昏沉的色調由西邊慢慢地平移到了東邊。
那股宏偉的力量如潮水般褪去,堅硬的鋼甲內,似乎空洞得只剩下虛無的黑暗。
越發深重的天幕彷彿壓彎了他的腰。
他佝僂著,轉過身,失魂落魄地往人類聚集的城市走去。
灰色的雨絲衰弱地飄下。
它們如敲門的亡魂,輕輕地叩擊海潮,疲倦地刻畫著一個個如時間般的圓圈。
這個孤獨的巨人在平乏的海面跋涉,他仍然走向那座建立在高牆之後的人類城市。
他知道此時此刻,有著無數的人正在為他打贏了這場戰鬥而熱情歡呼。
可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還沒走到岸邊,他就跪倒在軟塌塌的海床上,昏沉地睡過去了。
雲層冷凍得像冬日裡的冰疙瘩,不時有閃爍著雷光的狂蛇嶄露頭角,目光森嚴地俯瞰著匍匐在大地上的眾生。
雨勢越下越大,直到嘩啦啦地下個沒完,彷彿整條天河都傾倒了,在水面上留下一個個稍縱即逝的浮標。
一切都在沉默中逝去,猶如某個獨行在水霧茫茫的山林中的老僧所說…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又像某個登臨銅雀臺瞻望四海的梟雄,在那久遠的征途中,把酒望月,高唱起如夢似幻的短歌。
他的聲音近乎滄海桑田。
蕩氣迴腸的語氣中,既帶著憂愁與悲憫,又帶著不可一世的殘忍與壯志。
他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從修養室中醒來,林小路就下班了。
負責維護機甲的作戰基地此刻仍然一片燈火通明。
玻璃窗外,身穿統一制服,佩戴工牌的工作人員在這座龐大的建築物裡奔忙,交流,甚至互相對罵。
電焊的火花頻頻閃爍,人們在縱橫交錯的梯子上走來走去,就像渺小的螞蟻們同心協力地建造守護它們的巢穴。
似乎早已確定了他沒什麼大礙,一時半會兒也死不去,所以…
基地裡的工作人員們就忽略了身為駕駛員的林小路,就是簡單設定了個警報,只有他心臟沒有停跳,那就萬事大吉了。
自然也沒有司機負責接送他,眼下格雷同志的收尾工作,顯然是比搭他這麼一個徒有其名的元帥到處亂跑來得重要很多。
沒考過駕照的林小路緩慢地走過被白色燈管照亮的長廊,走出了一扇自動感應的玻璃門,在門邊的一個插滿雨傘的長筒裡,他隨手拿了一把全黑色的傘。
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
潮溼的冷氣中漂浮著無處可去的水霧,黑色的大地,白色的水花,幽暗的深處,滯留著濃重的腐敗氣息。
倘若吸多了這股氣息,好像身體裡的骨節就會變得生鏽,變得犯困。
只想睡覺,不想動彈。
磅礴的大雨依舊嘩啦啦地砸在堅硬的地表上,就像一條連反抗的記憶都不曾具備的魚,砰地一下,就狠狠被摔在砧板上。
甚至都不用刀去切,驀然間就破碎成千萬的碎片。
隨之破碎的…還有不滅的光與影。
林小路開啟傘,深吸了一口讓人犯困的溼重空氣,抬腿邁過屋簷下的水簾,走進這場暴雨的冷漠懷抱。
路邊兩側林立著是萬家的燈光,路道上竟然出奇地沒有一輛冒雨行駛的車輛,就像無端端闖入了一場黑白兩色的默劇。
戲裡戲外,只有他一個人,既是演員又是觀眾的一個人…
彷彿獨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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