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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禮的眼神像隨時能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但是他停了下來,回到陸禮身邊:“你能救它嗎?”
陸禮搖了搖頭,他不過是恰好看見病馬的身上插著一截斷箭,而從那斷箭的傷口處流出的血已經是暗紅色的了。
“這是百越的毒箭,這樣的傷已經沒救了……”
少年聽完神情一冷便轉身要走。
“等等——”陸禮喊住少年,“不過我可以試試……”
事實上陸禮根本沒辦法救那匹坐騎,他留住這個少年不過是想從對方身上獲取一些東西罷了。
儘管最終,他為當日所取付出了遠遠超過百倍的代價。
顯然陸禮完全沒能救回少年的坐騎。
陸禮看著少年對著坐騎默不作聲的樣子有些不屑。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頭不知人事的畜生,並不值得少年默哀悲傷。
“別難過了,以後還會有更好的。”
“他不一樣。”
少年將手放在坐騎的天靈上——據說所有的生靈死後魂魄都是由此離開的。
陸禮心中惡寒了一下,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少年回過頭,看了一眼陸禮殘廢的雙腿和不遠處的屍體。
“那是你什麼人?”
陸禮按住又開始疼痛的雙腿——他腿上的傷在被泡爛化膿之後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劇痛,只是偶爾會有一種麻木的痠痛從骨髓裡鑽出來啃噬他的意志。
“那是我的父親。”
少年朝陸父的屍首走去,陸禮忍不住緊張地跟著爬了過去。
“你要做什麼?”
少年看了看陸父屍身上的裝束:“他是一個軍官?”
陸父身上還穿著守城時來不及脫去的甲衣。
“軍官?”陸禮嗤笑了一聲,“不過是個被大仁大義忠孝禮儀所矇騙的傻瓜罷了。為了他的職責,連自己的妻女都保護不了的男人……”
“那麼說他應該可以算得上是一個英雄了……”
少年這樣自言自語著,從腰間拔出一把弧形的刀刃。
“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少年目帶憐憫地看著陸禮,“你難道想讓你的父親就這麼曝屍荒野嗎?”
少年說著,重新回到自己的坐騎身邊,神情落寞地與之訴說道:“父親說好男兒應當血灑疆場,馬革裹屍而還。我原本承諾與你一起成就我羅氏榮耀,完成血灑疆場馬革裹屍的夢想。沒想到今日卻要你默默無聞地死在這裡,今日此處恰有一人勉強可稱之為英雄,便委屈你,為他容身斂屍,以全當初誓言……”
“什麼叫勉強可稱之為英雄……”
陸禮小聲嘀咕,卻看著少年猛地舉起手中的刀刃,面色如常地將前一刻還視若珍寶的坐騎分屍剝皮,期間血濺眉目眼睛眨也不眨,神情自若心冷如鐵。
然而少年將自己坐騎的剝下的匹整個裹在陸父的身上,就地挖了一個坑,將皮槨、馬屍一起埋了下去。
陸禮幫著少年一起將父親掩埋,最終只留下一個不甚顯眼的小土坡露在外。
少年削了一塊木片插在土坡前,轉身要走,卻被陸禮一把拉住。
“您今日為家父收斂屍骨便是陸禮的恩人。”
少年掙脫開陸禮:“你一直帶著他的屍身不就是想要找人幫你掩埋嗎?”
陸禮愣了一下,拖著雙腿跪在少年面前:“不論如何,您確實葬了家父,為陸禮全了孝義,從今以後,陸禮奉您為主,凡主上所差遣,無不從命——”
說罷,深深一叩首。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9 章
陸禮笑眯眯地從金章殿裡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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