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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惶的心也安定下來,站起來,輕聲說:“宿舍裡有人睡覺打呼,我不習慣。”
這麼多年了,方措也算是摸清了方牧的心理,要他說自己是擔心方牧,他肯定得發火。他總是這樣,好像把自己當成銅牆鐵壁的超人,無所不能,總是將任何東西都一個人扛,他不習慣軟弱,不習慣依靠,不習慣親暱,甚至不習慣別人關心自己。
果然方牧一聽方措這麼說,眉頭一皺,嘟囔一句,“什麼破毛病啊。”說完,也不管方措了,自己走進屋去,將自己摔在床上,閉上眼睛,他喝得也不少,這會兒酒意上頭了。
方措跟著他進屋,聞到他身上撲鼻的酒味,微微蹙起眉,“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啊?”
方牧用鼻子哼哼,不理他。方措站在床邊,瞧著近在咫尺的方牧,幾乎要剋制不住地想要去擁抱他,貼近他,嗅聞他身上的味道,確定他就實實在在地在自己身邊,而不是鏡花水月又是一場夢。但最後,他只是推了推他,“先別睡,起來洗個熱水澡,不然晚上睡不舒服。”
方牧翻個身,“反了你了,滾去睡覺,別來煩我。”
方措站了片刻,彎腰脫掉了他的鞋和襪子,轉身進了衛生間,接了一盆熱水出來,擰了條熱毛巾,給他擦臉和脖子,他擦得很認真,眉毛、眼睛、鼻樑、嘴角、下巴、耳朵……方牧微微睜開眼睛,看見柔和的燈光下,少年濃郁的劍眉和睫毛都被染上一層金色,睫毛低垂,遮住了眼睛,只暴露筆挺的鼻樑,和微露端倪的下巴,那是跟方牧完全不同的年輕、純淨、健康、漂亮,像陽光底下金燦燦的麥子。方牧忽然心裡微微一動,開口,“方措……”
少年猝不及防地對上方牧微闔著的眼睛,心下劇烈一跳,又強自鎮定。
等了很久,方牧才長長地嘆了口氣,“唉,你胖子叔家的丫頭,長得可真夠愁人的。”
方措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麼一句,愣過之後,想起小丫頭的長相,也笑了,嘴角微微往上揚,一瞬間牽亮了整張俊秀的臉。方牧心想,小兔崽子長得真是不錯。想完後,又閉上了眼睛。
方措重新絞了把熱毛巾,又給他擦脖子,左側的頸子上,有一塊醜陋的疤,像是被生生撕下了一塊肉,雖然新肉又重新長出來了,卻再也無法跟周圍的面板相和。方措的心一顫,指尖輕輕地觸碰,方牧像是毫無所覺,直到少年想進一步撫摸,他才微微動了動脖子,避開了,閉著眼睛道,“行了,你也去睡吧。”
方措垂下眼睛,不為所動,“我再給你擦擦身子吧,你這樣不難受啊?”
方牧扯了扯嘴角,笑了,“你都快成我老婆了。”
方措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嚥了咽不存在的唾沫,抬眼去瞧方牧的神色。但方牧只是閉著眼睛,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令人歧義的地方,揮揮手,淡淡地開口,“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方措不敢惹方牧不快,端了臉盆出去了。
方牧的手撫上左頸的疤,那種灼燒般撕裂的痛似乎並未遠去,眼前又冒出那一雙充血的瘋狂而絕望的眼睛,瀕死的感覺再度降臨。方牧到那一刻才明白,那個人竟是不想活的。
方措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到書桌前,攤開最近自己一直在畫的圖紙,拿起筆和尺,然後手中的筆卻不由自主地改了方向,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圖紙上留下的是一個簡易的鋼筆人畫素描,他無力地將頭抵在自己的手臂上,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捏著,又酸又疼。
如果說,三年前,他對方牧的感情還是昏昧不明,夾雜著青春期的躁動和混亂的,那麼方牧的猝然離開,堵住了所有宣洩排解的渠道,他的怨恨、憤怒、委屈、渴望、思念、躁動、愛戀,全糅雜在一起,渾厚而黏稠,他就像一隻被不斷加熱的封閉蒸汽壓力罐,隨著時間的流轉,越來越危險,一旦維持穩定的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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