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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地超出來,掉頭去操場溜達了一圈。
暮色漸濃,夏夜的風開始輕輕吹動。她走上看臺,在高處觀賞了會兒足球隊顛球,梅花樁社團練劍,幾對情侶你追我趕。
有女生也爬上來,小意地打招呼,誇她發色好漂亮,在夜裡也閃著細膩柔和的微光,然後問她頭髮從哪裡染的。
她開啟手機,找到金茂中心那家店指給她,還把託尼的名字告訴她。
女生也搜到了這家店,看了眼人均價格就懵了:「3……3000?」
說完耳根驟紅,立刻尷尬地道了句「打擾了」,一溜煙兒跑下看臺,消失在跑步人群中。陶爾剛從書包裡掏出來的黑金會員5折卡,沒來得及送出去。
好像沒什麼聯絡。
但她卻因此想起多年前,後半夜的濕悶的街道,男生盯著她滿書包的現金,表情既驚又怔,隨後僵硬地收回目光,看向陰暗老舊的街景。
慢悠悠地走回宿舍,已經是晚上七點半。
再磨蹭會兒,就可以睡覺了。
周師姐歡天喜地地祝賀她拿到接收信,她也盡力表現出雀躍的模樣,說改天請師姐吃飯。
師姐問她在哪個工作室,座位在哪邊。她流暢地對答,甚至能主動提及,就是103,你本科同學蕭時光的裡邊。
師姐更開心了,說那很好哎,你蕭師兄人非常好,經常幫同學的忙,你有事可以放心地找他。
「我也沒什麼要麻煩蕭師兄的,」陶爾搓著發燙的耳廓,笑了笑,「開學後,我還是要回裴也念大四。未來一年在景大的時間不多。」
她這樣給周師姐交代著,也藉此機會勸說自己。
周師姐面色失落:「啊,你走了這個宿舍就又只剩我一個了。」
安慰了師姐一陣,陶爾便去衛生間洗漱。入睡前吞了一片退燒藥,覺得不頂用,索性又吞了一片。
爬上床。
漫無目的地望了會兒羽毛燈,不多久藥效發揮,沒與回憶裡的人糾纏太深便被藥力催著,睡著了。
夢中天旋地轉,光怪陸離。世界坍塌,水泥板兜頭砸下,壓迫感如兇猛海水,倒灌進她惴惴不安的心房。蕭時光適時出現,絕色容顏落於她瞳仁中央,他嘴中振振有詞,想救她於水火之間——
「跑——」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我在這裡等你,陶白。」
但我改名六年,早就不叫陶白了。
六年啊,兩千多個日夜,你沒有一次想起我,也沒有一次打聽過我。
所以你不知道,我改了名。
所以,你在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才可以這麼的吊兒郎當,毫無正形。
沒想到兩片退燒藥的效果這麼大,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中間似乎被周師姐搖醒了兩次,勉強吃了幾口粥,但她印象不是很深了。
徹底清醒時,已經是6號晚上的10點。
懶,不想下床,索性躺著,儘量不去回想昨天的忙碌和今天的空虛,安靜等下一波睏意襲來。
沒多會兒手機卻響了,還冒出一連串的微信提示音,吵得她腦瓜子嗡嗡作響。
是薛速速發的訊息,十來個激動歡快的小狗表情包中間穿插了一句人話,說她在景大北門的鮮榨果汁店看到一個熟人。
準備直接忽略,誰料那邊又發來一張照片。
夜晚的果汁店,透明的玻璃牆,隱於墨色中的今日特價黑板牌,以及挺拔茂盛、枝葉蕪雜的梧桐樹。
若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那可能是臨近打烊已經沒多少人的店裡,還站著一個頎長瘦白的男生。他手指微彎,淺淺觸碰收銀臺前電子選單上,模糊成一團的桃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