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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ldo;你是天生驕傲。&rdo;
她這時候才真正感覺到,原來被人否定自己的一切努力,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這大約就叫,心有慼慼焉。
她之前所感覺到的看不起,至多是對她出身的看不起。而對她所唱的京劇,何人會看不起?
儘管過去人們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但如今,時代不同了,京劇幾乎是盤踞在所有演藝事業的頂端,睥睨眾生。
她身居其中,無知無覺。但在這時候被導師拿出來明明白白地兩相比較,她才忽然意識到,那樣一種清高,在她身上,根深蒂固。
但白翡麗何嘗不是天生驕傲呢?
假如她出身優渥如他,從小嬌生慣養如他,性情嬌氣如晴雨表般多變如他,像這樣被人當眾踩在腳底無情碾壓,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委屈落淚。
不。即便她不是他,她是她自己,在這種壓力之下,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可這位導師在業界地位崇高,見解和學識都是公認的高深。
白翡麗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向白翡麗。
全場安靜到地上掉下一根針都聽得見。
白翡麗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低著頭,長發垂下,看不清表情。
他緩緩地轉著手裡的話筒,良久,他抬起頭來,眉目收斂,平靜中帶著一根堅硬的骨頭。
&ldo;這個世界有一個殘忍的事實:擁有話語權的人往往畏懼創新與顛覆,所以他們限制他人的自由,無論從精神上,還是肉體上。
&ldo;如果您說我做的事情不能稱之為&l;藝術&r;,我便信了,那就是我盲從且愚昧。
&ldo;我曾經向我喜歡的人講過歌舞伎的故事,很可惜,當時沒有說完我想說的話。一種純粹依靠色相誘人的舞蹈,遭遇幕府的一再鎮壓,卻也沒有死去,反而一步步褪去浮華,最終竟然成了民族文化的象徵。
&ldo;真正有生命力的東西是會進化的,從splay到二次元舞臺劇,從空洞的模仿到獲得靈魂與良知。浮誇並不是一種罪惡,而是積攢能量的必由之路。
&ldo;今天我既然站在這裡,自然已經做好一切準備面對現實的血腥。很可惜我生得早了一些,有生之年恐怕看不到二次元舞臺劇最燦爛輝煌的時刻。我的使命是去做那個破壁的人,而不是享受藝術的榮光。&rdo;
&ldo;1790年進京給乾隆賀壽的四大徽班,和當年的崑曲雅部,您以藝術之名,如何分個高下?四大徽班的演員,就只配給後來的京劇大師提鞋嗎?&rdo;
全場有一些安靜。
1790年徽班進京,被認為是京劇孕育的開端。
而當時的崑曲,在明末清初的鼎盛期之後,被文人士大夫打磨得越來越精細,逐漸脫離大眾,終而被更&l;俗&r;的京劇所取代。
安靜了很久。最終還是居中提問的這位導師打破了空氣中的堅冰。他頗無辜地攤開手向左右兩邊的導師說:&ldo;得,被扣了一頂&l;鎮壓新生事物&r;的大帽子,我真是罪莫大焉。&rdo;
右邊的導師呼呼地扇著扇子,悠悠地評價:&ldo;坑挖得太大了。&rdo;
左邊的導師幸災樂禍地笑:&ldo;以為撿了個軟柿子,結果磕到牙了。&rdo;
餘飛忽然拿起話筒,向白翡麗問道:&ldo;你拿當年盛極而衰、苟延殘喘的崑曲雅部來含沙射影,你覺得合適嗎?&rdo;
白翡麗矢口否認:&ldo;我並沒有含沙射影。&rdo;幾個導師笑了起來。
餘飛沒想到他還能這麼無恥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