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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佩玲叫餘飛回來,本來只想讓她幫忙把這棟老樓修修補補,堅持到暴雨結束再重新翻修。
誰知道最新的天氣預報稱這樣的大雨還將持續至少七天。餘飛回來的第二個晚上,老巷地面塌陷,出現了一個大坑,有一棟房整個兒地塌掉了一半。
餘飛他們這棟老房也好不到哪兒去,臨巷那邊的牆壁出現了巨大的裂縫。
政府強制要求所有居民搬出那條老巷,並動員居民接受拆遷補償,搬進已經建好了挺長時間的拆遷房中。
言佩玲一家原本安土重遷,捨不得那棟外婆留下來的老房子和周圍的街坊鄰居。但這一回實在別無選擇,好在政府再一次提高了拆遷補償,他們也只能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大雨不停,家裡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老舊物事也多,言佩玲啥也不捨得扔,結果餘飛幫姨媽一家搬家就搬了三天,總算是把那棟老房子騰空了。
最後一趟搬家的車離開,餘飛撐著傘在滂沱大雨中看著那棟空蕩蕩的房子,心中到底有許多不捨。她在這棟房子中生,在這房子中長大,在這房子中與她生命中的那些人相遇,又與這些命中註定的人分別。這一棟老房子承載了她的許多記憶,但也終於要坍塌成一座廢墟。
巷子中的積水已經漫到她的雨靴口,她忽的想起一件事,又跑進這棟空房子裡。進到母親的房間,在牆上的神龕下面,抽出了那一本被翻得古舊到張張頁面捲起的《金剛經》。
窗子灌進來的風一吹,書頁翻起,她又看到那一句話:
&ldo;知我說法,如筏喻者。&rdo;
後面還有兩句:&ldo;法尚應舍,何況非法。&rdo;
這是在告訴她割捨嗎?
餘飛想這可能是一個迷信。風吹到這頁,並不是什麼冥冥中的安排,只是因為母親看這一頁看過太多次吧。
接下來,便是給母親物色新的墓地。言佩玲這段時間忙著出門談生意,姨父父子兩人在水電站仍脫不開身,拆遷房的相關手續也委託給餘飛辦理。
這一奔走又是三四天。
末了的那天晚上,一家人聚在新房中吃飯。餘飛跟言佩玲說,拆遷房的手續辦得比她想像的要快很多,以前沒覺得這些公職部門的辦事效率這麼高。
言佩玲告訴她,前月,省裡突然空降了一個新省委書記,緊接著有一系列的人事變動。y市在省裡的經濟戰略地位很高,所以毫不意外,從市委書記到下面發改委、國土局、住建委等一系列要害部門的人都出現了大調動。
新上任的領導班子雷厲風行,整改得非常厲害,方方面面的政策都有很大變化。市裡老舊房屋的拆遷工作一直是個老大難,拆遷房建好了沒人住,他們能不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解決問題麼?
言佩玲還是抱怨這麼多年住慣了獨棟的房子,住這火柴盒似的公寓覺得特別憋屈。
姨父就說,拿了這麼高的拆遷款你就別抱怨了,現在誰不是住這種公寓樓呢,你問問婉儀在北京是不是住這種房子?
餘飛說是。她忽的想起白翡麗的姥姥姥爺住的瞻園,那老式的民國風小樓雖然從來沒有給她富貴豪華的別墅的感覺,反而老而逼仄,但其實想想,在北京,能有多少人能住進瞻園?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瞻園歷史悠久,是上世紀初留存下來的教師住宅區,新文化運動那一時代知識分子的風骨長存其中。到如今,大多數舊樓已經封存保護,只剩下一些年紀很大、聲望很高的老教授、老學者們還住在裡面,其中就包括尚、單二老。
言佩玲又氣哼哼地抱怨說,今年上善集團的單子也給得少了,她不得不每天起早貪黑出去和別人點頭哈腰談生意,現在的日子,真是越來越難過了。
姨父就說,你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