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〇回 左右為難歌姬初紅軟解語 聲東擊西野利公子妙傳音(第1/5 頁)
永興軍。
陝西經略安撫招討使夏竦一臉愁苦,手邊兩封密信看得他頭昏腦漲。左手邊是當朝樞密直學士、招討副使韓稚圭韓公的請戰密信;右手邊更不得了,是龍圖閣直學士、招討副使範希文範公的守備上疏,這兩人就像是商量好要給自己出個難題一般,信中互不相讓,各執一詞。
都是招討副使,都是左膀右臂,現在左膀要跟右臂打架,誰也不讓誰,有什麼辦法,一個是年少得志,一個是德高望重,他夏竦誰也不願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戰事,怎是說開就開的?但戰事不開,豈能說服那血氣方剛的韓稚圭?
一想到此,夏竦恨不得這數十日能夠重來,或者乾脆自己的人生就跳過這十日。
其實,要真的能重來,夏竦是巴不得不到這陝西路,不當這個安撫招討使,之前跟那李元昊叫板,豢養農人殺手,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只是這李元昊命大。幸虧遣去接頭的人是狄青,若是換了別人,興許是不能活著回來了。
現在這韓琦嚷嚷著要進攻,進攻進攻,贏了嘛,他夏竦還能邀個功,輸了那算誰的?想那官家,亦是血氣方剛,似有攻夏之意,只是夏竦忌憚範公之威,雖說他范仲淹是副史,但是威望在那裡,範公不說開戰,官家就算問八回十回,他夏竦也不敢輕易接招回話啊。
此番韓範二人書信都來了,聖上嘛,是有戰意的,但是如何才能明哲保身?這仗可不是說打就能打的,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這夏竦正眯瞪呢,心裡七上八下,一會兒是韓稚圭的密信,一會兒是範希文的上疏,忽的書房門開了,夏竦一陣心煩意亂,誰不敲門就這麼隨意地出入,真是沒個規矩了。正待發作,忽見眼前是是歌姬初紅,這初紅原本是東京琴香閣的歌妓,當時尚且年幼,豆蔻未滿,被夏府管家看中,買到府中。這初紅在夏府也有個三五年光景,已至破瓜之年,夏竦愛是愛得緊,即便是到了這西北邊陲,亦是將這初紅帶在身邊,每每出巡,都少不得要這初紅伺候左右。
初紅見夏竦面有慍色,乖巧懂事地掛著一抹淺笑道,“老爺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煩惱著?能否告訴初紅,我們婦道人家雖說不懂這戰事,但偏巧就是這不懂,興許能想出個不同尋常的點子來。”
夏竦見到初紅梨渦淺笑,胸中塊壘已是消減了大半,又聽著這溫香軟語,心內更是溫潤了起來。
“老爺,初紅親手做了石髓羹,還有羊頭籤,您邊吃邊說。”
真是個小可人兒,夏竦一聽到吃食,便自覺飢腸轆轆。著了初紅同食,口中絮絮叨叨將韓稚圭和範希文的兩封信內容敘述了一遍。
“紅兒啊,老夫現在是真的愁哇,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也都得罪不起,老夫這招討使做得苦哇。”
初紅只是抿著嘴笑,聽著夏竦絮叨,並不搭腔。等他訴完苦,才聽得她嬌喘了一口氣。
“老爺,紅兒是覺得您公務繁忙,忙的都有點糊塗了。”
“哦?怎地糊塗法?”
“紅兒雖說愚鈍,倒也聽明白了。就是這韓什麼的,他想跟西夏打仗;這範什麼的,不想打,覺得時機未到。我問您,這打仗不打仗,誰說了算?您能做得了這個主嗎?”
這初紅早年在妓館便是人來人往見得多了,又在夏府歷練了數年,到了這西北邊陲,又幾次三番跟著夏竦巡遊,說句糙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便是一句話,看似隨意出口,卻是四兩撥千斤之功效,喜得夏竦是眉開眼笑,一臉的褶子都舒展了不少。
鎮戎軍。
自夏軍退兵,已有旬月。城中軍民甫安。韓稚圭命重開市集,城內軍人家眷、黎民百姓無不擊掌相慶。
自那藍玉死後,白豹城所擒守將張玉德亦已陣法。徐碩內心稍安,但幼慈對碩卻頗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