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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京也是這樣覺得。
他是從英國留洋回來後,經黎福柯介紹正式確認和黎覺予的未婚夫妻關係,最開始知道這麼個未婚妻的時候,李書京是歡喜的,覺得那麼好看、貴氣的小姐,必定會懂的他的才華。
然而並沒有,黎覺予連話都不想跟他說。
往往是他絮絮叨叨說一大堆外國見聞,黎覺予興致缺缺地嗯啊兩句。
一開始,李書京還以為是因為黎覺予也曾留洋過,才對這種海外見聞興致索然,但後來得知黎覺予並沒有留洋,從小到大都在上海生活。
對此,他還問過黎福柯原因。
問為什麼黎覺予似乎不愛交際、不愛閒談。
當時黎福柯怎麼說來著?好像是…「她就是這樣,遇到無用的人,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說這話的時候,黎福柯的表情有多輕鬆,留在李書京心頭陰影就有多大。
他一直覺得黎覺予不過那樣,不過是有個好家世的幸運兒,憑什麼如此目中無人?所以黎昭出現黎覺予下臺後,他迷戀上黎昭那種小女兒姿態,覺得無論是誰都比前未婚妻好。
緊接著,就是黎覺予回歸,帶著歌劇女明星、好萊塢彩妝師和文豪三個頭銜。
年紀輕輕,襯得他這個留洋學子像個二愣子。
大概是因為這些出色的頭銜吧,現在的黎覺予再怎麼目中無人,李書京都會覺得,這是強者美人該有的漫不經心,再也沒有過去隱忍屈辱的感覺了。
回憶結束,再將注意力集中到當下時,黎覺予已經喝完茶了。
她將水杯放下,語氣平淡到有些陰陽怪氣地說:「哎喲,帶花了?」
「對的,是我大早上從港口買來的,還帶著露水的洋玫瑰。」其實是在霞飛路路口買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李書京覺得當下選擇撒謊比較好。
話音剛落,黎覺予便微斂雙眸,似乎在打量這束花。
李書京害怕對方發現是家門口的作品,只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連忙問:「放哪兒?」
「放那吧。」隨手指了一個角落。
發現對麵人沒有發現謊言後,李書京大鬆一口氣,端著鮮花往所指方向走。結果剛邁出步伐,他就被眼前畫面驚得呆愣在原地,還差點因為慣性左腳絆倒右腳。
——黎覺予指出的角落,擺滿各式各樣的鮮花,有出版社寄來的慶賀花束,有雜誌報刊寄來的出演花束、居然還有他本家、李家送來的小花籃…
但是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這些花束中間,有一束尤其大的玫瑰花束。
底下寫滿標榜越洋、昂貴的洋文,署名是畢維斯。
畢維斯的話,似乎就是三個男人當中的義大利作曲家。果然不能跟搞藝術的人比浪漫,這一大束越洋玫瑰恐怕得一百來塊大洋了,拿來請客吃飯難道不香嗎?
李書京心中默默啐一口。
本想將玫瑰放到顯眼處,結果光是擺在旁比,成色就跟畢維斯的花形成鮮明對比,像是玫瑰會說話,正在揮舞著手說:「我是假玫瑰!我是假玫瑰!我就是路口買來的便宜貨…」
難怪剛剛黎覺予默默看了許久,估計是覺得對比太大。
…誰知道這兒居然真有越洋玫瑰,真的是倒黴透頂了。
李書京趕緊將自己的花藏到角落,佯裝無事地走回廳堂正中間。
正準備說話呢,就有女賓認出那三個洋人中的其中一個,用刺耳的女高音英文連聲驚呼:「物部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在這個彩妝沙龍裡?」
李書京站在後面看戲,準備看這個物部先生怎麼說,才能不被人當作變態。
卻沒想到,物部將司壓根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只是微微頷首,表示禮貌:「勞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