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還沒死呢(第1/2 頁)
斬天。
隨著兩個字落下,天地瞬間被撕裂一般。
二十丈之內,百餘道粗如碗口的火紅劍氣,交織成網。
突然,劍氣外擴六十丈。
戰場儼然成了紅色牢籠,上百前衝的重甲鐵騎頓時斃命,下場比五馬分屍還要悽慘,傷口自天靈蓋貫穿到腳底。
不幸與劍氣接觸的步卒盾兵像是撞到了一塊滾燙鐵塊上,身體哧哧作響。
“退!!”
主將毛骨悚然,聲音劇烈顫抖,恐怖至極的殺伐偉劍,視線範圍之內,皆是猩紅色劍氣。
而拓拔未央差點嚇到昏厥,倉惶策馬奔逃,可馬匹像是紮根一般動彈不得。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看到倚牆而立的男人,看到巍峨滄桑的龜茲城,看到密密麻麻的屍體。
一縷劍氣朝她湧來,雪白臉蛋瞬間暴凸紅血管,像一條條紅蟲蠕動,引以為傲的長腿被劍氣斬斷,心臟被攪碎成齏粉。
原以為勝券在握的一場旅程,卻成了她的埋葬之地。
轟!
青銅劍轟然斷裂成六截,彷彿是最後一次爆發,血紅劍氣朝外擴張三十丈,逃竄的敵寇紛紛殞命。
戰場中間赫然開闢一條深淵,黃沙不可靠近,殘餘的劍氣在淵底不散。
“最霸氣絕倫的一劍……”主將靜靜矗立在馬匹上猶如雕塑,苦笑著看向胸口燃燒的血肉,跌落在地無聲無息。
瀰漫紅色劍氣的戰場逐漸恢復昏黃色,在劍勢消退的那一刻,終究有幾百個漏網之魚負傷逃離。
城外一片死寂,黃土森然,金烏西墜一切漸漸變得模模糊糊。
一面面象徵著榮耀的蠻國旗幟浸泡在血沙中,到處都是糾纏在一起的屍體,堆疊的好似小山。
沙漠裡太安靜了,靜悄悄到顧長安彷彿置身地獄冥土裡,他終於能夠躺下休息。
屍橫遍野,斷肢橫陳,那個男人倒在城牆旁邊。
他太累了,需要一場長眠,一場永不被世人驚擾的長眠。
不知過了多久,鳥禽烏鴉在天空盤旋,野狼正在飽餐屍體血肉,成群結隊的黑雕俯衝而下大快朵頤。
一頭黑雕盯上了顧長安的屍體,展翅降落在身邊,尖利的鉤爪就要掐住脖子。
“我還沒死呢。”顧長安睜開疲憊的雙眼,輕輕彈開鉤爪。
黑雕畏懼濃烈的血煞之氣,趕往下一個目標飽食。
顧長安艱難爬起來靠在城牆,胸口血窟窿已然消失,只留下指甲蓋大小的疤痕,剛好是火種的形狀。
“吊著一口氣都還能活,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悲哀。”他扯掉稀爛的鎧甲,白袍染紅像是血色祭祀服。
顧長安大概理解原因。
殺敵就變強,隨著親手覆滅蠻夷軍隊,他再度擁有勃勃生機。
而且體內重新誕生了一顆火種,這回不是在胸口,而是偏移到肩骨位置。
或許有朝一日能抵達手腕,或者直接誕生在劍裡,那樣就不必自己殺自己了。
“可惜這柄劍。”
習慣順手的青銅劍四崩五裂,顧長安眼底有一抹不捨。
不知何時,老弱婦孺們走到城門口,皆是淚流滿面地注視著這個二十歲的孩子。
濃郁血腥味瀰漫天地,密密麻麻的屍體堆積如山,血液匯聚成小溪汩汨流淌,還有可怖的火紅色深淵。
長安以一己之力對抗蠻夷大軍,他站得穩穩當當,身後是兩千多具屍體。
他如同漫漫黑夜中的星光,引領著孤城度過最黑暗的歲月。
“很輕鬆。”顧長安不甚在意地看著她們。
“長安……”年邁古稀的斷臂老人眼泛淚花,仰望天際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