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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後。
沒有油脂助燃,火把上的火勢小小的,燒不太旺,但已足能將光帶進洞穴裡。
安純君走在前頭,不時回眸察看鄺蓮森的狀況。地上不太平坦,高高低低的,她有些擔心他會摔倒。
有三次,她絆到突起的土塊,三次鄺蓮森都忽然挨近,像是沒估算好距離,一下子踏得太大步,不小心撞上她,他莫名其妙撞上她的背,她沒打跌,反倒穩住腳步。
她沒多想,只緊聲叮嚀。“鄺蓮森,這兒突突的,你得小心些。”
她背後的青年注視著她的後腦勺,悄悄揚唇。“好。”
這個天然洞穴並不如何深,他們持火把而入,穴內景物幽微能辨——
有一道細小水泉滲出石壁,水滴答流,在石地上聚成一個大澡盆寬的小水池。
水池邊躺著三頭貓兒大的小動物。
安純君小心翼翼走近,待瞧清,不由得瞠目結舌。
她在池邊蹲下。
那不是什麼小動物,而是三頭小獸。
渾身白毛,身上紋路淡淡的尚不明顯,長長的尾,四隻銳爪藏在厚實獸蹄裡。
白毛黑紋虎!
“難怪洞中氣味如此腥臊。”鄺蓮森環視四周,瞥了眼散在角落的動物骨頭和幾隻老鼠屍體,淡淡道:“咱們闖進虎穴了。”
他目光收攏,重新落在小姑娘微垂的前額,見她仍在發怔不言語,他眉略挑,矮身蹲在她面前。
與她一同瞅著地上的三頭小虎,他再次啟聲。“看來當日咆嘯山崗、襲擊你和你爹的是一頭大雌虎,它帶著三隻虎子窩在這兒,現下虎母不在了,虎子還太小,無法獨自獵食,只能抓老鼠充飢。”
“鄺蓮森,它們……有兩頭沒氣了……”安純君碰碰虎子冰冷的小身子。這時節的“五梁道”仍有寒意,虎屍未腐,卻早已僵硬。
不是餓死的,這兩頭小虎身上帶傷,嘴中淌血,尚活著的那頭狀況好些,只有左耳有傷,結著一大塊血漬,但呼息聲細微得可憐。
鄺蓮森偏著臉,狀若深究,道:“虎頭上有熊爪的抓痕,肚子和背上都有。三頭小虎遇熊,沒有大虎保護,不死也半條命。這一隻的背脊骨摔斷了,這一隻的腦殼被砸碎了,至於活著的這一隻……”他輕戳虎子瘦扁扁的小肚腹,再摸摸它的臉、拉拉它的耳。“它被迷昏了。”
“什麼?!”安純君小臉陡抬,對上他安適篤定的面龐。
她思緒一轉,咬咬唇又點點頭。“……肯定是飛燕大俠把它迷昏的。他帶我來這兒,要我進洞裡,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鄺蓮森,所以這頭小虎是我的了嗎?”
他目光轉深,暗掩著某種意緒,靜嗓在洞中幽慢迴盪——
“你說過,你要殺掉那頭大虎替你爹報仇,要啃它的肉、喝它的血,還要剝它的皮、拆掉它的骨頭,是嗎?”
“是。”她眼眶慢慢變熱、變紅。
他極淡一笑。
“大虎死了,你殺不到它,成天懶在榻上,心裡不痛快。現下有頭活生生的小虎癱在面前,正所謂母債子償,殺不到虎母,你儘可以擊殺這頭虎子洩恨,不是嗎?”說著,他把一塊不知何時拾來的銳角石塊塞進她手裡。“殺吧,看是要擊碎它的頭蓋骨,給它一個痛快,還是敲斷它的四足再慢慢折磨,全隨你意。它是你的了,不是嗎?”
她下意識抓住銳石,抓得緊緊的。
兩耳因那鼓動的話發熱,她臉蛋潮紅,心怦怦跳。
看著手裡兇器,又望向小肚子隨著呼息微微鼓捺的虎子,她眼淚竟滑了下來。
“鄺蓮森……”她鼻音濃濃。
“嗯?”
“……你想,那頭虎母是不是怕咱們害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