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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著電話那頭,季南風和別人快速交代了幾句,接著他又回頭問自己:「我這邊差不多了,你現在在哪兒,我開車去接你吧。」
燕鷗下意識回過頭,看著身後高樓上通紅的醫院牌匾,瞬間噎住了。
他沒想過要在這個時候坦白,這也太掃興了。
於是他快速翻開手機地圖,查詢附近的娛樂場所:「嗯……我在天鵝湖公園。」
「好。」季南風說,「你在那邊隨便逛逛,我現在就過去——對了,有想吃的點心嗎?我順路的話可以給你帶過去。」
「不用了。」燕鷗說,「……還得留點肚子吃燒烤呢,你直接過來吧。」
趕緊過來吧,早點見面,早點結束。
一方面想要快刀斬亂麻,一方面燕鷗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想季南風了。
他看著手裡的報告單,將他疊好藏進了包裡,那一刻,身旁的路人匆匆從他的世界裡經過,只留下了一串喧囂的殘影。
燕鷗站在公園的一角,沉沒在與他無關的輕鬆快樂中。此時,他彷彿站在了蒙克扭曲誇張的線條裡,巨大的落寞和後知後覺的難過,終於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嚨——
好想季南風。
好想見見他。
第2章 夏山如碧02
掛了電話,燕鷗大概緩了半分鐘才從季南風的聲音中抽離出來。
他慢慢從長椅上站起來。休息了一會兒,頭疼已經沒那麼明顯了,但似乎是心理作用,他覺得自己此時沒什麼力氣,區區五百米的距離還是叫了個車,把自己送去了天鵝湖公園。
事實證明,五百米的距離真的太近了,燕鷗覺得自己剛坐進去就被趕了出來,他付了昂貴的起步價,悻悻下了車。
天鵝湖公園。
燕鷗下車的地方就在公園門口,透過面前的小樹林,就能看見一片寬闊的人工湖。
幾個月前,他們來到皖省,是因為季南風受邀來這邊展覽畫作,於是燕鷗這一期的攝影主題,便也就定在了這邊。
畢業之後的這幾年裡,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忙忙碌碌地於各地奔走漂泊,燕鷗去哪裡拍照,季南風就跟去哪裡畫畫、辦展,兩個人互相追隨,似乎沒有一件事情可以將他們分開。
現在正值春末夏初,湖面上有成群結隊的水鳥和鴛鴦,閃閃的粼光墜在它們的羽毛上,倒是自成了一副畫來。
燕鷗下意識摸了摸胸口,這才想起自己是出來看病的,沒帶相機。
於是他伸出雙手比了個取景框,然後還有模有樣地調整了焦距,將光和影、水和天、鳥和樹,一起框進了他的鏡頭裡。
在湖中央的水鳥凌空騰起的一瞬間,他手動給攝像機配了個音——「咔。」
那一刻的畫面便在他指尖的一方凝固了。
燕鷗喜歡攝影,快門聲響起的聲音總會讓他穿越進照片裡一般,短暫地忘卻一切煩惱。
直到腰間的電話響起,他放下了手指間的鏡頭,那一方凝固的照片粉碎在了空氣裡。
「崽崽?你在哪?」電話裡的季南風說,「我到停車場了。」
「我就在附近。」燕鷗說,「我馬上就來。」
從取景框裡走出來,燕鷗終於又回想起今天叫人沮喪的一切。
他很清楚,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人生都將迎來什麼劇變——他現在一切的悲傷與失落都基於即將和季南風分手道別,他的眼光總是如此短見又現實。
他得趁崩潰和後悔沒追上他之前,快刀斬亂麻地把話說清楚、把手分乾淨。
燕鷗握起拳給自己打氣,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該說什麼、該怎麼說,都已經反反覆覆打好了草稿,就差一句開口把話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