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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寒冷的空氣中夾著梅花凜冽的花香。方斂穿過梅樹從裡面出來,看見方牧,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你來了。”他似乎很累,眼底有熬夜的血絲,身上還有一股煙味,領著方牧往裡面走,邊走邊說:“昨天晚上回來的,說什麼都不肯再住在醫院了,早上五點左右的時候,人就不行了。”
方牧麻木地點點頭,不曉得是傷心到了極點還是根本沒反應過來。
方斂憂愁地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到他抱著的孩子身上,那孩子長得靈秀可愛,只是瘦,襯得一雙眼睛格外大,並沒有好奇地東張西望,顯得非常沉穩乖巧。
察覺到方斂的目光,方牧淡淡介紹,“這是方措。”卻沒有說明方措的身份。
方斂微微一愣,卻沒有追根究底,只是說:“裡面陰氣重,小孩子還是不要進去了。”
方牧這才像是回過神,點點頭,將方措放下來。
他媽已經被換了衣服,頭髮也被打理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直挺挺地躺著,依舊是強硬固執的姿態。他像是又看到從前,好像是初中,他被方斂從學校裡領回來,走在日暮遲遲的黃昏,一邊是高高的圍牆,一邊是水塘。方斂依舊薄薄瘦瘦的樣子,走在前面,他落了一大段,沉默地跟在後面。他媽劈手奪過他的書包扔到水塘裡,恨得罵:“有本事打架就不要回來!不死在外面去!讀什麼書?”
方斂走過來拉他,他媽沒收住手,打在方斂的眼鏡上,鏡片劃傷了方斂的下眼瞼,隨即滲出血來。他媽一呆,頓時淚眼婆娑,倉皇地朝屋裡哭喊:“老方,拿毛巾來,快,毛巾……”
方牧呆呆地站在一邊,看著那一家人團團圍著方斂擦藥敷傷,看著自己的書包慢慢地沉下去,像一個局外人。
喪禮上的事方牧插不上手,他轉到後院抽菸,後面是個很大的院子,沿著圍牆種了一排橘子樹,還挖了兩個小小的荷花池,兩條肥狗懶洋洋地趴在地上,看見方牧進來,抬了抬眼皮又事不關己地囤膘。
方牧點了一根菸,慢慢地抽著,血紅的落日像鹹鴨蛋黃倒映在荷花池的淺水灘上。是冬季,荷花池裡的水已經快乾了,沒有殘荷,只有一隻龜,萬年不動地曬太陽。方牧無聊,將它抓上來,順手在龜背上掐滅了菸頭。
一個小孩子衝過來大叫,“有沒有搞錯!它會死的!”
不知是誰家的孩子,穿得很體面,一雙小桃花眼特別招人,奪過龜抱在手裡,撅著嘴巴朝龜背上吹氣。方牧懶得同小孩爭論龜的生死。那小孩擺弄了一會兒龜,見那龜縮起四肢裝死,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口齒清楚地控訴方牧,“你……你把它弄死了,你沒有人性,你是殺龜兇手!”
“不許你說我叔!”方斂剛好領著方措找來了,小孩兒聽見這話,立刻像只被侵犯了地盤的小狼崽子,露出了兇狠的獠牙。
小桃花眼倏地止住了哭聲,瞪著通紅的眼睛無辜地望著小狼崽子。
方斂適時板下臉,“方子愚,你的禮貌呢,這是你小叔。”
這小桃花眼竟是方斂的兒子,不僅方牧吃了一驚,小孩兒顯然也沒料到這急轉直下的發展,抽抽噎噎,呆呆愣愣地看看方牧,忽然抱著裝死的龜哇哇大哭起來,“我叔沒有人性!”
“……”
第八章
首次見面就弄哭自己的小侄子,還當著人家老子的面,方牧臉皮再厚,也不由有些訕訕。
孩子他爹沒管嚎得驚天動地的兒子,對方牧說:“有些喪禮上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說是商量,其實並沒有需要方牧插手的地方,方牧聽著方斂條理分明周到細緻地跟自己講喪禮上的安排,只覺得像是完全不相干的事。
方措被打發出去,坐在屋前臺階上,黃昏一寸寸,一寸寸地蝕掉天際,燈光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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