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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手腳並用地爬,那裡並不高,很容易爬,可是因為太緊張,沒有平時靈巧,好不容易上去,蘇楊幾乎立刻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他靠著牆角,揣著手半躺半坐,頭耷拉著,帽子遮掩了整個頭臉,就算看不清他的面目,我也知道他是我的蘇楊。我激動得趔趄,狼狽地衝到他的身邊,鄒童沒有跟上來,他立刻給江洪波打電話。
我小心地捧住他的臉,輕輕地喊他:「蘇楊?」
他長長的睫毛低垂著,眼窩發青,身體冰冷而僵硬。
第85章
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記憶,是斷斷續續的,我記得漆黑的山路,記得風象發狂一樣地刮,記得鄒童沉重而難受的喘息……,背後的蘇楊安靜地連呼吸和心跳都細不可聞。我把身上的大衣拿來裹著他,想要溫暖他,想他的臉頰,象上回揹他走下墓地時那樣,熱乎乎地貼著我的。可是,他的身體,冰冷得沒有任何生命的徵兆。
山下救護車已經在等,我看見穿著制服的急救人員,從我背後接過蘇楊,他們抬得那麼輕鬆,好像一米八三的蘇楊,連點重量都沒有。我想跟上救護車,卻給江洪波拽住,他說,虎子,別耽誤他們搶救,你坐我的車。我沒聽進去,繼續跟著醫生,鄒童和江洪波左右把我強行架到他車上,我卻連反擾都沒有。
我有點糊塗。腦子裡很亂,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擔心,整個人缺乏表達的能力,好像連簡單的反駁,是或者不是,都不怎麼會說了。可是,我的心又很清楚,醫生說的一宇一句,我都聽得很真切,牢牢記在心裡。
蘇楊一直昏迷。
他們都勸我去休息,而我對睡眠,充滿恐懼。
上一次睡覺,我丟了蘇楊,這一回,不管多困,我都不敢睡,我希望等他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我姐、王超,大飛他們都來過,我的臉上一定寫了「請勿打擾」,除了象徵地安慰幾句,他們都不敢來招惹我。鄒童好像回來就病了,我一直沒看見他出現,江洪波因此顯得格外忙碌,我很想跟他說,你不用管我,照顧鄒童去吧!可是,我暫時性地遭遇到表達的障礙,除了蘇楊,我對整個世界都漠不關心,包括我自己。
蘇楊那時侯還住在特護,我隔著玻璃能看見他安靜地躺在那兒,臉色清白,這些天,他一直就這個姿勢,我真怕他不舒服。白天,我通常都在這裡等著他,就象以前等他放學,不管多久,看見他從人群裡走來,笑起來燦爛無比的神態,照亮身邊每一個人。
我期待著蘇楊再次照亮我的生話。
有一次,我隱約聽見江洪波和醫生在說話,我不知道他們是要躲避我,還是故意讓我聽到。醫生問蘇楊家裡是不是有什麼精神病史。這個問題,讓江洪波有些為難,他委婉地說,蘇楊的奶奶好像精神有點問題,爸爸是自盡的,醫生很嚴肅地推測,這很可能會影響到蘇楊的精神狀態,他們要對此有專門的準備。
我不明白他指的專門的準備是什麼。
可是,我來不及去猜想,因為,蘇楊醒了!
他甚至不需要微笑,不需要語言,只睜開眼睛,看我一眼,我的世界,就象雲開日出一樣茫茫萬丈起來!他醒了,象是睡了很長的一覺,終於醒了。我說不出有多麼高興,整個心雀躍著,「砰砰」地,跳得格外響亮。蘇楊身上插滿了管子,我小心地,不知該碰他那裡比較好,最後我決定摸摸他的手指尖兒,說不上暖和,但絕對有溫度。
我們都沒說話,在護士出門拿藥的短暫時間裡,我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那一刻,我以為,一切都要好起來了。
第86章
蘇楊在普通病房才住兩天,就不得不轉入特護,他遭遇了一系列常見的,不常見的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