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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巷子裡響起腳步聲時,他都會神情緊張地豎起耳朵,心跳也隨之加快。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沒有在他的門口停留,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了,他繃緊的神經才漸漸地鬆弛了下來。
忽然,他意識到不能坐著等下去了,他要走出去,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許這樣,組織上的人才好與他接近。儘管,他清楚將自己暴露出來是多麼的危險,但在這危急時刻,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現在,他必須要找到組織,不為自己,而是為了那三個孩子。沒有組織的日子,讓他無著無落,看不到未來,也看不到希望。於是,他又一次扛起了磨刀的傢什,當&ldo;磨剪子嘞,戧菜刀&rdo;的喊聲在大街小巷響起時,他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大街依舊,小巷如常,只是自己的吆喝聲空洞蒼白,感到一點底氣也沒有。
楊鐵漢鬼使神差地又來到了振興雜貨鋪前,這裡的情形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少了孩子們嬉鬧的身影。他站在門前,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門輕輕一推,就開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屋裡的抗生,抗生似乎被驚嚇住了,半晌才看清他,一下子撲過來問:姐姐和哥哥呢?
他抱住抗生,像是抱住了那三個孩子,鼻子頓時有些酸。彩鳳這時走過來,望著他,壓低聲音問:三個孩子都送走了?
他搖搖頭:我把他們安頓在一個破廟裡。
彩鳳立時急了:你讓三個孩子待在廟裡,他們吃啥,喝啥?
你給他們帶的餅乾,能讓他們堅持上兩天。
彩鳳不說什麼了。他想起什麼似的問:有人來找我嗎?
彩鳳搖了搖頭。他心裡就失望了幾分,當他走出雜貨鋪時,抗生在他身後說:讓哥哥和姐姐回來吧,我想他們。
他沒有回頭,心裡又開始記掛起那三個孩子。他把磨刀的傢什放回到布衣巷十八號,鎖上門,上街買了一些吃的,急匆匆地往城外趕去。
傍晚的時候,他回到了破廟裡。推開歪斜著的廟門,裡面靜靜的,他的心猛地一沉,大喊了起來:盼妮,盼春,軍軍‐‐
他喊了半天,才聽到裡面有動靜。三個孩子從香爐後、條案下灰頭土臉地鑽了出來。看到他們,心裡才踏實了一些。看著孩子們狼吞虎嚥地吃著他帶來的東西,他沖自己發著狠說:一定要找到組織,把孩子們安全地送出去。他們是烈士留下的種子,他要對得起那些犧牲的烈士們。想到這兒,他又想起了戰友魏大河,心頓時又一次沉重了起來。
那幾日,白天,他把孩子們安頓在破廟裡,自己進城去尋找組織。晚上,他又回到破廟裡,陪伴著那幾個可憐的孩子。
他每次離開時,孩子們的目光都會遠遠地追著他。傍晚的時候,那幾雙目光又熱切地迎著他的歸來。剛開始,孩子們還會問:爸,啥時候把我們送走啊?
時間長了,三個孩子也變得沉默起來。他們接過吃的,安靜地吃起來。盼妮是女孩子,年齡又大一些,就懂事地安慰著他說:爸,咱們不急,我們在廟裡待著挺好的。
他伸出手,摸著孩子們的頭,心裡就貓抓狗咬的難受。
幾天後,當楊鐵漢又一次進城,扛著磨刀的傢什,走街串巷地尋找組織時,他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縣城那條最寬的大街被鬼子和偽軍戒嚴了,城裡的百姓交頭接耳地擁到大街上,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隨著人流擁過去。他沖人群裡的一個老漢打聽道:這又發生了啥事?
老漢搖搖頭,嘆口氣說:哎,日本人又要殺人了。
殺什麼人?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聽說是共產黨,哎,來了,來了‐‐老漢用手指著,伸長脖子,向前望去。
他衝著老漢手